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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和妹妹侯琴還能做個伴,但父親又說&ldo;男兒要成事,先得遠女子&rdo;,不許他和妹妹親近玩耍。這樣,從孩提時他便沒有一個夥伴,哪怕去了童子學,也始終一個人來去。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讀書。然而,只要一捧起書,他就會犯困走神,一旦被父親發覺,肩背上就會狠狠挨一竹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又沒有人可以去商量,便在心裡想出一雙瘦骨嶙峋的黑手,只要走神,就讓那雙手從黑暗中伸出來,狠狠扇自己耳光、掐自己脖子。這雙手陪了他十幾年,監看著他一路艱難考進太學,又費勁氣力才終於得中第五甲進士出身。
侯倫以為自己總算熬出了頭,卻沒想到這才進到真正的難場。朝廷冗官太多、闕員太少,他又是最低一甲進士,遲遲輪不到職任。大宋俸祿分成官階本俸和職任錢兩部分,他沒有職任,又只是從八品的官階,每月只能領四貫錢的本俸,而且時常被剋扣,領不到足數。
八年前,他一生謹慎的父親不知怎麼竟記錯了賑災官帳,被免官罰銅,他家頓時陷入困窘,幸而祖上還留了點田產,才能勉強過活。他這四貫俸錢,雖不多,但至少能讓家裡寬活一些。他父親卻一文都不讓亂花,讓他省出這些錢,去結交一些當權的官員。
四貫錢能結交什麼人物?在像樣一些的酒樓正店,一頓至少也得花十貫。何況他自幼就被教訓不能外露,稍微生一些的人,連話都說不出。他只能學人家,寫了些拜帖,每逢節日,就往各個京官的府裡挨個去投。他只是一個微末進士,這樣的投法只如雪片落江湖,點滴影響都沒有。
後來,他開始跟著同學到處去聚會,這個法子倒還生了些效,漸漸能和一些人說幾句話。其中有兩個人對他另眼相看,還能笑一笑,多說幾句。其中一個姓藍,是吏部一位員外郎家的幕客,另一個姓黃,是工部的一位主簿。兩個都是在部裡能說得上話的人。
侯倫便將自己的四貫錢分成兩半,每月都去買些看得過去的禮物,分別送給藍、黃兩人。半年後,兩人都透了些口風,說願替他進言。侯倫歡喜得不得了,只是財力實在有限,人前又不大會說話,想更殷勤些,卻不知該怎麼做,只有加意賠著小心。
後來,姓黃的說他和朝中一位要員私交極好,那要員別的都有,只好女色,但眼下正在守孝,不能娶妾。問侯倫可有什麼辦法?侯倫回去和父親商議,父親立即想到了侯琴。父親一直想用侯琴換些富貴,既然這位朝中要員急需女子,將侯琴獻給他,討他歡心,替侯倫謀個好職任,不就是富貴?而且還能抓住那要員服孝貪色的把柄,日後可以要挾要挾。
侯倫便把這主意告訴了姓黃的,姓黃的隨即在青鱗巷安排了一間空宅,讓侯倫將妹妹侯琴偷偷送了過去。侯倫則按父親的吩咐,等那要員去青鱗巷宅子時,躲在院角竹筐裡,偷偷窺探,認出了那要員的樣貌,竟是前樞密院鄧洵武之子鄧雍進,果然是在朝中威權赫赫者。他回去告訴了父親,父子兩個都喜得眼睛放亮。
然而,鄧雍進來過幾次後,似乎便已經厭了。他父親又氣又急,趕到青鱗巷,將侯琴狠狠責罵了一通。侯琴卻只會哭,在父親面前,又不敢大聲哭,低著頭不住抽泣。侯倫在一旁看著,忽然湧起同病相憐之悲,卻也不敢勸。只能盼著鄧雍進再來,鄧雍進卻很久都不再登門。
正當他焦慮不已,藍、黃兩人幾乎同時來找他,都說有件急事要他辦,他當然立即滿口應承。然而,當兩人說出要辦的事,他才驚怕不已‐‐姓藍的說,他有個族親為報大仇,要在範樓殺一個人,讓侯倫設法幫他遮掩過去;姓黃的則說,需要一個中等身材、略魁梧的人替他做件隱秘的事。兩人都答應,只要做成這件事,就給他謀個好職缺。
侯倫又回去和父親商議,父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