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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 饒是在馬車中裝暈的謝永清也再裝不得。她愕然地睜開眼,直被王玉溪的話震得愣住了。
心狠帶煞?平日裡雖不常與人近,但向來溫文儒雅的琅琊王三為何如此斥責她?
她並不知那小郎是他的嫡親阿弟啊!若她曉得那是王五,她如何也不會踢打於他的!是了!都是因了周天驕!這姑子惡毒如蛇蠍,早年砸過她的兄長!如今,又以黃金盞砸她了!若不是她在馬車中不發一言,叫她以為車中人是公子沐笙以致戀戀不走,又如何會有今日的禍端!
想著,謝永清恐懼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她憤恨地掐著指尖,直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面色僵硬地取過銅鏡揩淚,顫著手,喃喃自語地說道:&ldo;無事!無事!我的父親是家主,嫡姐是寵姬,又怎會同旁人一般受不起斥責,就此委頓下去呢?今夜父親便會來了,賞花宴亦多的是出頭的契機!我定還有機會,還有機會!&rdo;
近來的天氣一直都怪,外頭的風不多時便又凌厲了幾分,如此,直颳得厚厚的車帷都刷刷作響。周如水掀開一角往外看去,便見天色陰沉,黯漫的天幕都好像要下墜了似得。
她秀眉一蹙,嘆了口氣。少頃,便又垂首對上了趴在她懷中,依舊哭得嚎啕不止的王子楚。
周如水白皙的手掌輕輕地撫著王子楚的背哄著,待他哭得不那麼急了,才再將他圓滾滾的小身體抱正,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他的衣裳。
待見王子楚白嫩嫩的小身板上一點青紫也未有,周如水這才真真鬆了口氣。須臾,又不放心地柔聲問他:&ldo;小五,告訴阿姐,她踢著你哪兒了?&rdo;
這麼小的孩童最是嬌氣,聽她這麼一問,王子楚更覺得委屈,他小嘴抽噎著一哆嗦,大大的眼中就又蓄滿了淚。
見他這模樣,周如水也是無奈,她盯著懷裡這小小肉墩墩一團,不禁就抿了抿唇。
少頃,便見她接過夙英遞來的濕巾,先仔細替王子楚揩了揩臉上的淚,直是盯著他哭紅的雙眼嘆了口氣,才一面替他攏好了衣裳,一面語重心長地說道:&ldo;阿楚,不許再哭了。你可知,你亦有過?&rdo;
聞言,王子楚挫敗地癟了癟小嘴,他小小一團萬分沮喪地窩在周如水懷中,包在眼裡的淚叭嗒叭嗒就滴了下來,直是哽咽了一會,才帶著鼻音,可憐兮兮地一噎一噎道:&ldo;弱固不可以敵強!小固不可以敵大!&rdo;
聽王子楚這般說著,周如水的臉登時就黑如鍋底了!這小傢伙以為她不曉得麼?他那保氏早便與她透過信了,道他小小年紀卻一肚子的鬼機靈,與王翁認罰時不知多規矩,一句弱固不可以敵強!小固不可以敵大!便逗得王翁哈哈大笑。卻難道,這話成了他百試百靈的靈丹妙藥了麼?
一想明白他的小心思,周如水直被氣得不輕,一時便扯開了王子楚扒著她衣裳的小肉手,瞥了他一眼,把他抱坐去了一邊。
就見她冷著臉掀開了一旁的手爐,再也不管癟著嘴的王子楚,只自顧自地用象牙鑷子攪手爐裡頭的香灰。
她這毫不搭理的模樣,也叫王子楚越發的委屈,他可憐兮兮地揪住周如水的衣袖,死活不鬆開,甕聲甕氣地道:&ldo;阿姐,小五疼。&rdo;那聲音綿綿軟軟,奶生生的不知多膩人。
只聽他這般撒嬌,周如水便忍不住了,她低下頭,靜靜地看著王子楚,看著他小小一個人兒,那麼軟,那麼惹人疼,好像一使力就能掐碎似的。若不是今年的春天寒得厲害,地上的雪積得厚還來不及化,他年紀又小,身上穿的衣裳也就益發的多。她實在不曉得,謝永清那一腳,會生出怎樣的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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