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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青絲裡扒出一雙黑黢黢的眼睛, 黑沉的眼珠子沒有焦距地盯上林秋心,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我何曾要他來幫我?」
以芙又縮回炕上,「不帶她去看太醫嗎?」
青銅纏蓮火爐邊, 褚芙手背上的傷口不斷地湧出黑血。一叢叢的水泡脹破,稠濃的液體和死皮連在一起,不斷地往下墜。
「娘,我疼死了啊……」
林秋心攬住她, 一邊哀嚎一邊安慰,「音兒乖,咱們再等等啊。等太尉過來主持公道了, 定會好好處置這個女人!」
以芙真慶幸自己不被林秋心認下。倘若自己真回了左家,說不準也會成為她攀附權貴的物件兒吧。
林秋心又指著她的鼻子罵,「你這賤人!等褚大人來了,定不會輕易地饒過你!」
風雪呼呼, 捲起的毛氈簾被凌厲的風雪穿透, 晃晃悠悠地空中打轉。以芙歪著腦袋,貼著右臉的雞蛋還在滾動著,「喲,你們的靠山這不就來了嘛。」
林秋心如蒙大赫,期待扭頭,「大人!」
外殿空蕩蕩,哪裡有什麼人影呢。
以芙噗嗤一笑, 「傻瓜,我騙你的。」
林秋心怒不可遏,「你可知我是誰——」
她是什麼人,林秋心大概是清楚的。否則林秋心也不會三番五次地試圖拿身份來壓她。
以芙把玩著紅寶石雉尾扇,只露出一雙狡黠靈透的水眸,「你是左家的大夫人,也是左音儀的娘親呀。」
林秋心撲了上來,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是要把對方給活活撕碎了。然眼睛一瞪,似乎見到了別的東西,直愣愣地看向一扇小軒窗。
以芙也轉過腦袋,見冬霧瀰漫的窗格子外瓊枝玉葉,將男子蕭蕭肅肅的頎長身軀框在了裡面。眼裡寒光四射,不外乎萬仞險壁的陡峭驚險。
林秋心面色一變,悻悻收回了手。
「怎麼,不打我了?」
林秋心一扭身,「我又何必和你這等沒臉的東西計較,反正自有大人會替我和音兒主持公道!」
那廂褚洲走過來,叩叩琉璃窗子。
手指上的溫度被凝結的霜花吸收,漸漸融化成氤氳的霧氣,在兩人的面孔隔開。
以芙扯扯唇,「太尉實在是好沒道理。好好的大門不進,偏偏要偷偷摸摸從側殿裡過來,要是叫人誤會了可怎麼好?」
言之意下,就是不讓進了。
偏殿與正殿差了幾步距離,褚洲倒也不惱火,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外走去。他衣袍的正反兩面都是雪豆子的點點砸痕,略顯頹敗。
以芙搖扇的動作一頓。
這人,莫不是聽到自己要欺負左氏母女了,冒著雪子跑過來的?
她不屑地一嗤。
……
宮娥的交談聲切切,大抵是與褚洲問安。
紅玉珠簾滾動,褚洲的一片衣袂正擦過青玉帶板插屏,以芙的聲音冷不丁地從內殿裡冒了出來,「給我攔住他!」
褚洲出入宮闈隨意,宮裡上下無人敢攔。
長樂殿裡的奴才面面相覷,轉頭看看面色難看的主子,目光又抬向那個生殺予奪隨心胡來的太尉。
「怎麼的,我如今是使喚不動你們了?!」
褚洲站在外殿,拍打著肩膀上的積雪。宮裡的狗腿子連忙迎上來,點頭哈腰地遞過來一隻手爐,「娘娘素來手寒,入冬後宮裡常常備著這些,這不大人也跟著沾光了。」
「你叫什麼名兒?」
「奴才小滿,是跟著秦公公做事的。」
「等過後去內務府領賞吧。」
小滿來不及露出個笑容,裡頭的女生幹幽幽傳來,「叫小滿是吧?這麼會做人,趕明兒我讓秦遂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