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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僕佝腰鶴髮,是早年間江離外公置下這塊莊子時留下管事,已經過了三代。看綠蘿大早要了馬車,煞白著臉拄拐上前道:&ldo;可是姑娘病又重了麼?&rdo;
綠蘿一回頭瞧見是他就笑了,附耳道:&ldo;梅伯,姑娘如今大好了。吩咐我去給葛掌櫃知會一聲,說病裡勞煩他惦記著來。&rdo;老僕姓梅,也算是三夫人的孃家人,院裡也許會有江家的眼線,卻不必避著梅伯。
梅伯一張老臉也笑起了核桃紋,說道:&ldo;這跑腿的事就叫我家小子去吧,這姑娘病剛好,你們也跟著受累了長時間。&rdo;說著回頭沖廊外一間房嚷嚷:&ldo;四喜、四喜!&rdo;
應聲衝出來一個圓圓滾滾的束髮少年,濃眉俊目,白胖的臉盤,雙眼炯炯有神,身高比綠蘿高出一個頭,灰白的棉袍、褐色翻毛襖,一臉憨厚的笑,看著幾分傻氣。
梅伯指著少年道:&ldo;這是我最小的孫兒,不喜在城裡被他爹孃管束,跑到這鄉下來。讀書無用,專好些拳腳功夫,瞧著雖然痴傻些,幹活跑腿還行。葛掌櫃對他也是熟悉的,替姑娘跑這一趟可行?&rdo;
四喜興沖沖跑上前來,聽說只是跑腿的活,意興闌珊地撅著嘴。
綠蘿本也無心讓他去,看他的樣子不樂意,偏偏說:&ldo;不敢勞動四喜跑腿。姑娘吩咐我親自跑一趟,還得快去快回的。我嫌別的小廝趕車太慢,若能勞駕送我一趟的話感激不盡!&rdo;
四喜耷拉著頭不應聲,梅伯不住口地說:&ldo;快去快去,還不去給綠蘿姐姐備馬!&rdo;
四喜悶不吭聲地躍上馬車,果然一路飛馳而去。
馬車顛簸小半日,綠蘿正打盹,車猛然停住,四喜青澀的聲音響起:&ldo;綢緞鋪子到了,綠蘿姐姐還不下車麼?&rdo;
綠蘿一瞬間驚醒,昏頭脹腦地扶著頭,一手掀開車簾就要往下走。
驀然,一輛熟悉的馬車映入了眼簾:朱漆的雕花車廂上熟悉的雲水紋裝飾,青綢的車簾上繡著大大一個&l;江&r;字。車前兩個青衣白襪的跟車小廝,卻不知是江家誰來了?江家府上主子們的衣服都是鋪子上差了人親自上門做的,這時候來人卻是為了什麼事來?
綠蘿沉吟著縮身坐了回去,吩咐四喜把車趕到了後門。
後門大開著,幾個人中正好有以前葛掌櫃使來梅莊走動的夥計。
夥計徑直帶綠蘿去了前廳,四喜留在了後門跟夥計們嬉笑著聊天。
前廳裡,五十開外的葛掌櫃一身錦緞長袍、富態精明的模樣。此時正冷著臉喝茶,對面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正神色不安地等著葛掌櫃回話。
這個人綠蘿有些印象,似乎是大房裡姓林的一個管事,平時跟著大老爺出門辦事的。心下倒奇怪,這人怎麼到這兒來了。
半晌,就聽林管家乾笑著對葛掌櫃說:&ldo;葛掌櫃倒是給句痛快話,什麼時候才能交出帳本來,我也好回話去!&rdo;
葛掌櫃沉吟著剛要開口,夥計上前去附耳低語幾句,遞上了書信。
信是綠蘿帶來的,正是江離的親筆信。
江離小時候也常跟著母親到鋪子上來,字跡葛掌櫃有些印象。只是現在有些不同了,筆力更顯矯健灑脫,娟秀中見幹練,尤其落款處一朵梅花印章格外矚目。這是梅家傳給女兒掌管十幾間鋪子的信物,寶石珠花印章,見物如見人。
葛掌櫃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輕鬆地笑了。
林管家見葛掌櫃冰山似的臉上有了喜色,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陪笑道:&ldo;葛掌櫃可是想通了麼?不說你我同為僕人本就不該作難。再說江家如今老太太還健在,三房裡又沒有分家,都是一個鍋裡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