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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他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索性推門出去,中邪似的走到她的窗外,她就站在窗邊出神,兩人目光一交接,高煥立刻感到了一陣窘迫,也是,深更半夜的,他住的地方離她也不近,怎麼解釋都不行,越抹越髒。
「你還沒睡?」林姷先開的口,聲音涼涼的。
高煥說:「夜裡睡不著,太熱了,李風的呼嚕聲也很響,煩死人。」他這話裡全是漏洞,她隨隨便便就可以挑出來一點取笑捉弄他。
但林姷並沒有想和他開玩笑的意思,也什麼話都沒再說。
高煥說:「你也睡不著?」
「有一點」
高煥想了半天,有些窘,終於想出來一個話題打破這樣的沉默,他說:「這幾日都沒看見你,你就一直在屋子裡悶著?」說完有覺得著話不對勁。
林姷看著他,覺得他很可愛,笨頭笨腦的,真的很可愛,她的嘴角不自覺揚了上去。
她還記得他剛來時的樣子,和現在判若兩人,她說:「高煥?」
「嗯?」
林姷向他招手,說:「你過來,我心裡不舒服,我想跟你說說話。」
高煥走了過去。
林姷說:「高煥,我不是個好人。」
高煥怔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像你這樣心狠手辣,動不動就要殺人滅口的人肯定不會是好人。」
林姷說:「我做過比殺人還要壞的事。」
高煥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也做過」
「有多壞」
「很小的時候,我與我兄長抓過一隻麻雀,那時我們太小了,小到不知何為善,不知何為惡,我將它的翅膀折了斷,眼睛扣了出來,看它痛苦的掙扎,我們開心大笑。」
林姷說:「後來呢?」
「後來阿姐打了我們,兩個嘴巴子,全打在左臉上,一點都不留情,打得臉都腫了。」
林姷低下頭笑。
笑夠了,林姷說:「你進來吧,我還同你多說一會兒話。」
高煥並不排斥與她親近,只是她突然邀請他進屋讓他有點詫異,他見慣了她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她突然這樣他還有些不適,但也沒有多想,他對她沒有多少防備。
進去後,兩人同坐一張矮案,林姷給他斟茶,她的臉頰被燈火襯的非常溫柔美麗。
林姷將茶杯推給他,他接過去,突然想起那次他和她在這間屋子裡時,她赤身裸體的樣子,他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把那些畫面踢出去。
他喝了一杯水,覺得頭腦清醒多了,於是又喝了一杯,水有些甜甜的,他一口氣喝了三杯。
林姷給他斟滿,她並不看他,淡淡地說:「我也做過一件比殺人還要壞的事?」
「什麼事?」
林姷看著閃爍的燭火淡淡地說:「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那時鄴城有一個小女孩,一天夜裡,她的家人全部都死掉了,那時她還太小了,什麼都記不得,記不得家人是怎麼死的,也記不得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但她記得自己去搖母親的手臂,母親一動也不動,她又去搖父親的手臂,也是一樣的結果,唯一不同的是父親的眼睛是睜著的,狠狠地睜著。」
林姷拄著下巴緩緩的說著,高煥看著她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側臉,忽然間就明白了。
「天亮之後來了一隊官兵,他們將小女孩壓走,小女孩也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帶到哪裡,她日夜的哭,哭到眼睛都快看不見了。最後她被輾轉送到了一座府邸,府邸裡有一個早早便等著她的青年,他說從今往後,他就是她的爹爹,小女孩高興壞了,她終於不用再顛沛流離了。那府邸比她之前的家還要大,有許多的奴僕服侍她,青年對她很好,視若明珠,但和她真正的爹爹又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