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十四, 中宵立風露 3(第2/3 頁)
,當頭那人進店便對掌櫃說:“十斤幹牛肉,十瓶清酒,快。”
眾軍士隨他步入店內,分散各處,剽悍,警戒而嚴肅。
掌櫃手慌腳亂地沽酒切肉,軍士們則四處打量,眾客官攝於壓力,低頭吃飯,不敢與他們對視。
唯秦樂樂這夥人面色不改地談笑自如,軍士們瞧他們有些來頭,客氣地隔空抱拳,阿野點點頭,算是還禮。
等掌櫃備好酒肉,軍頭付完銀兩,掏出一幅肖像畫,送到掌櫃面前:“可見過這位?”
秦樂樂扭著脖子偷看,畫中人眉目端正,清俊斯文,可不正是剛才與她四目相對的少年。
腦中忽然浮現另一人的畫像:相似的年紀,相似的眼神,只是長得更加英俊,帶著將門男子特有的軒朗之氣。
一時不禁悲從中來,憐從心起,那是張玉郎向她講述嶽霖往事時,順手畫出的他少時模樣。
再轉頭看向窗外,那清秀少年已不知去向。
當即叫過阿野吩咐幾句,向那軍頭招手,居高臨下地命令:“你,過來,我有話要問。”
那軍頭見她衣飾華美,氣質高雅,身邊護衛個個高大矯健,武功明顯在自己之上,雖在執行公務,也不敢怠慢,連忙過來施禮:“小娘子有何吩咐?”
“你等要尋的少年,是何來歷?”秦樂樂並不廢話,直截了當地發問。
軍頭猶豫片刻,拒絕回答:“此乃地方公務,請恕末將不便透露。這,這,我等正追蹤罪臣餘孽。”待看清努哈手中安定王府的腰牌,話風立變。
“努哈,出去讓他說實話。”秦樂樂不想影響官客用餐的心情,繼續喝茶。
其他軍士瞧著上司如死狗一般被人拖出,蜂擁而上,卻被楊棟和眾侍衛在幾息之內打倒在地。
不過盞茶功夫,努哈回來稟報:領頭的是漳州地方軍的指揮使,正在追捕通判方翰的幼子。
方翰為官清廉正直,知州卻貪汙受賄,魚肉地方,於是他收集了知州犯罪的證據送往京城,不料訊息洩露,知府賄賂張俊,反到趙構處誣告對方,皇帝一紙下來,判其死罪。
方翰身死,其妻懸樑。知府懼怕方翰後人報仇,斬草除根,誰料其幼子卻被忠僕以親兒換下,東窗事發後知州令指揮使追蹤,一夥人尋著線索追到此處。
竟真的,又是一起冤案。若非今日被她遇上,那方氏幼子定然逃不脫被誅殺的下場。
風從林間吹來,吹得少女長髮飛紛,衣袖飄動,她垂下頭,只覺心中哀涼之極:三哥哥一家的慘劇,自古以來,或大或小,或明或暗,從未斷絕,也將難斷絕。
從前在格天府看過的無數邸報,奏摺,案宗,君臣對談從腦中流過,花信年紀的少女如被雷擊,因為,她忽然明白。
大金皇室的殘酷傾軋,宋庭血腥的戰和之爭,其實並無二致:皇帝為寶座用盡手段,眾官員為身家性命選邊站隊。
唯嶽帥和方翰這等清正之士,才真正地在意百姓福祉,家國天下。但他們都太乾淨,敵不過這世間沉沉黑暗,浩浩汙濁。
三哥哥想要的政清人和,萬民安樂,是一個永不可企及的夢想,即便短暫成功,亦不過是曇花一現。
他聰明如此,定然早已看透,憶及那晚他說出一生志向時深如黑洞的眼神,她想,他是明知不可為而為。
一如他的父帥。在奼紫嫣紅,如詩如畫的春日,悟到此處的少女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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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岳飛被害後,漳州知府在給秦檜上書的奏疏當中說:“叛逆之後不應留,乞絕其急需,使盡殘年。“建議餓死岳飛家眷,秦檜讀完,大罵此人“狗彘不食其餘。”說他無恥得豬狗都嫌。
2,岳飛冤死前後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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