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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呢?既然活著,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找我。」
他低眸,想起數次手術的死裡逃生,想起鬼門關走過的一遭遭,想起那幾年拖著殘缺身體一遍遍做復健,想起出門杵著柺杖時周圍人或多或少的異樣眼光,他曾經的狂傲全都被踩在腳底。
陳放聲音低而啞,帶著濃重的疲憊:「謝昕,我不是邵忍了,我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樣,你能明白嗎?」
謝昕伸手撫平他眉心褶皺,她輕輕笑著:「我知道啊,可那又怎麼樣?又能改變什麼,我喜歡的人不僅僅是邵忍,也是陳放啊。」
在那個狹巷裡,她聽到林致喊他的真名。
那一刻,謝昕便知道,她所心悅的人,就不再只是邵忍一個。
他是狂放的邵忍,也是隱忍的陳放。
所以,就算他不再是邵忍,那又有什麼關係?
謝昕低頭看了看,他的手指輕輕放在僵硬的右腿上,摩挲這粗糙的褲腿布料,她抬眸:「沒關係的。」
陳放看著她眼裡的堅韌,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自嘲自己的膽怯,自嘲這麼多年的逃避。
陳放眼尾染上一抹晦暗,他吸了口氣,粗礪手指捏住褲腿慢慢捲上去,下面是一截鋼筋鐵骨。
拿下假肢,空蕩蕩的褲腿,謝昕的指尖捏得發白。
她不知道,被車輪碾過去時,皮肉筋骨盡數斷裂,這會是一種怎樣的痛感,她也想像不到當他再次醒來,如何卸下滿腔的驕傲來面對自己這幅殘缺的身體,謝昕只是感覺心臟像被人狠狠拉扯。
她深吸一口氣,從陳放堅實腰身上環過去。
「你原來的使命、責任,要做的事情都結束了,是嗎?」
陳放喉嚨澀得很,輕輕「嗯」了一聲。
「那好,你餘生的所有時間,都是我的了。」謝昕將眼淚蹭到他衣領上,彎起唇角,將臉埋進他的脖頸,撥出的熱氣灑在他喉結上,癢得很。
謝昕也沒法看到,陳放眼中炙熱的愛意,但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上了她的發頂。
嗯,是一個壓抑的吻。
突然,謝昕想到什麼,忙鬆開陳放的腰跳下床。
陳放看著她跑到牆邊,將行李箱打橫放下來,拉開拉鏈在裡面狂翻著。
他艱難地起身:「找什麼?」
謝昕從中翻出一個黑色的東西,她笑容燦爛,在他面前揚了揚:「找這個,拍立得。」
陳放不解地」嗯」了一聲,注視謝昕笑顏,他雙眸著迷。
「做什麼?」
謝昕讓他坐下,拿起相機搗鼓了幾秒,又從裡面拿出三腳架。
擺放除錯,謝昕蹲在床邊,身影在他眼下晃著,忙活著,陳放幫不上忙,他坐近了些,只看著她的動作,嘴邊不受控制地彎起來。
這幾年,好他都快忘了愉悅是什麼樣的感覺。
陳放伸出手指,輕輕纏繞住謝昕柔順的發,心中缺失的什麼東西,如今也終於找了回來。
陳放眸色幽深,回憶起那段時間。
他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昏迷,他那時只感覺自己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一腳下去淹沒到小腿,整個世界都是白色,一望無際的白色,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整個地面只有他一個人,他一步一步地走著,又累又冷,從而跪倒在地,四周都是滴滴答答的響動,天空傳來人說話的聲音,那個聲音說,林警官,他的情況非常糟糕,可能撐不過去,我們也會盡力的,但是也請你們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陳放想起謝昕在火車站臺說的話,說讓他在這邊的事情結束就過去找他,不然她就會一直等他,陳放蹙起眉頭咬緊牙關。
得撐下去,不能讓她等得太久。
滴滴答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