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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行接著道：&ldo;我在裡面瀏覽了一下，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程式碼、設計圖、人體資料之類，覺得沒什麼看頭，就準備退出來。沒想觸發了對方系統內設的一個防入侵程式，險些暴露ip位址，還好我撤得快。&rdo;

&ldo;也就是說，你安全脫出了，沒被逮住尾巴？&rdo;衛霖問。

&ldo;沒錯。一點小事兒，本來我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過了大約七八天後，周圍就出現了各種的不對勁……先是公司領導說發生內部洩密事件，要調查各個部門的工作電腦，我的也被查了，可查來查去，沒個所以然；不多久我就發現自己的硬碟和電子郵箱被人動過，我開始以為是部門同事想找什麼資料，問了又沒人承認；我接到奇怪的電話，不著邊際地問了一通後說他打錯了號碼。我開始覺得事有蹊蹺，然而這些還沒完‐‐&rdo;李敏行臉色陰沉，眼神像兩團磷火一般淒切地亮起來，&ldo;我發現有人跟蹤我，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在吃飯買東西的小店、甚至在自己家裡。我能感覺到，黑暗中有雙眼睛盯著我，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ldo;我開始丟東西，存放物品的地方總有被人翻抄過的痕跡。

&ldo;我兩次因為食物中毒進了醫院，好在都搶救了過來。

&ldo;我在看電視，看到一半突然訊號紊亂，有個人聲夾雜在噪音裡對我說話，但聽不清楚。

&ldo;甚至在夢境中，也出現了那個黑暗中的人影！他長著我看不分明的臉，只有一雙眼睛散發幽光，朝我撲過來！有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已經被殺死了，驚醒過來後才發現是一場噩夢……

&ldo;我報警了，好幾次。剛開始警方還派人來查了查，後來就不理我了，還說我有精神障礙，差點把我強制綁去治療。

&ldo;有人要害我，不止一個，我好幾次都是死裡逃生。我告訴過家人親戚、朋友同事，但沒有一個人相信我，他們說我得了被害妄想症。但只有我自己清楚，這他媽的根本不是什麼妄想症！這些事都是真的！&rdo;

衛霖邊聽，邊思索推斷他的癥結所在：很顯然，腦域開發臨床試驗帶來的顳葉刺激只是個誘因，李敏行本身就具備一個被害妄想症患者的標準模式，包括性格缺陷（主觀、敏感、多疑、軟弱）、激發點（駭客入侵和內部調查事件），以及全部病徵。他闡述的大部分應該都是出於幻聽和幻覺，包括那些被殺的夢境，都是精神暗示的產物。

只是目前還不能確定，所謂的&ldo;入侵了一個奇怪的加密系統&rdo;，究竟是真實的事，還是他妄想的一部分。但聽上去，這像是個關鍵點，如同從環環相扣的長鏈中，找到起始與中央的那一環，只要打破它，其他混亂的環就會分崩離析。

李敏行還在激動而悲憤地控訴：&ldo;你知道這種感覺嗎？你發現周圍的一切、甚至整個世界都不對勁，可所有人卻認為是你自己不對勁！&rdo;

衛霖連忙安撫：&ldo;我知道。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事忽然聯合成一個整體，滿懷惡意地站在你的對立面。唯有你一人，抱著只有自己認定的信念，與世逆行，孤軍奮戰。&rdo;

李敏行看著他，眼眶中忽然蓄滿淚水，襯著下方缺乏睡眠的烏青陰影，看起來像只走投無路的瘦狗，顯得既狼狽又可憐。

衛霖沉穩而誠摯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心底遺憾萬分地唏噓：這要是個妹子，該有多好啊！此時此刻，我不介意貢獻出強壯溫柔的臂膀，供她安慰和依靠……

李敏行的淚水被他拍了下來，連忙掩飾地用袖子一抹，有點難堪地別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