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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了影壁處。
在侯府待了多年的老人看見他,也只是恭聲詢問,「二少爺要出去嗎?」
所有人都習慣了,習慣他一直往外跑,習慣幾個月見不到他的蹤影……謝池南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從前他從未覺出一絲不妥,甚至希望他們能夠永遠這樣。
那麼即使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不見,他們也不會想到他是死了,他們只會以為他在外面玩瘋了,玩到不想回家了。
他們只會氣他,惱他,對他失望,卻不會為他感到傷心。
這樣就好,挺好的。
謝池南沒有理會老人的詢問,只是點了點頭,而後繼續向神離走去。
神離看見他過來以為又可以出去玩了立刻高興地揚起馬蹄,還親暱地拿頭來蹭他抬起的手,只是蹭了一會,便開始朝他身後看,找不見趙錦繡的身影又看向謝池南。
似乎是在詢問趙錦繡怎麼沒來。
「……她不會來了。」看懂了的謝池南低眉去撫它的頭,他的聲音很輕也很啞,「她以後都不會來了。」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垂落的十指握得緊緊的。
神離哪裡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卻沒像從前似的立刻就要往外跑,而是一直仰著頭看著前方,固執地等待著趙錦繡的出現。
謝池南站在它身旁,看著它這副樣子,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又輕輕撫了撫它的頭,而後,他也看了一眼遠處,遠處有許多人,卻沒有他最熟悉的那道身影。
他把她氣走了。
他讓她……失望了。
想到剛剛她帶著破碎哭腔的詢問,想到她離開時漠然臉上的難過和失望,謝池南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骨節處也微微泛了白,可他到底還是收回了眼簾。
他沒說話也沒再看,只是牽著神離往外走去。
神離起初不肯走,轉頭看他,像是在問他「不等了嗎?」
謝池南什麼都沒說,只是繼續牽著它往前走去,神離這會也察覺出他的情緒不對了,它沒再鬧騰,而是乖巧地跟著他一道往外走去。
謝池南一步步往前走,可距離大門越近,他的腳步卻變得越來越慢,每走一步,他就會想起趙錦繡,小時候的趙錦繡,長大後的趙錦繡,高興的趙錦繡,失落的趙錦繡,紅了眼睛卻依舊倔強不肯落淚的趙錦繡,厲聲斥罵他的趙錦繡,還有最後那個走得義無反顧沒有回頭的趙錦繡……
走出這扇門。
他和趙錦繡這一世都不會再有交集了,或許和這個家也不會再有。
馬上又是瀚海退潮的時間,那個時候最容易找到草原的蹤跡,這是謝池南走了這些年摸出來的門道,因為還未成功,所以他誰也沒有說過,他想如果這一次能夠順利找到,他就託人寫一封信給他的父親,讓他帶領大漢的將士踏平草原。
而他也會和呼延利同歸於盡。
他們兩個都是害死哥哥的人,誰也沒有資格活著。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從前一直被他堅定著,甚至被他視為活下去目標的念頭,今日卻一次次在他腦海中徘徊不決。
神離的馬蹄都已邁出兩隻了,謝池南卻依舊僵在原地沒有往前走。
轉頭看向身後,目光所及皆是熟悉的場景,他忽然很想問一問自己,他真的捨得這個家?真的捨得離開爹孃?真的捨得以後再也見不到趙錦繡嗎?
謝池南發現自己居然有些遲疑了。
如果趙錦繡沒有出現,如果一直都是從前的樣子,他絕對不會遲疑。
他從不畏死,也不是沒有離開過,他會像從前的每一年一樣等到了日子就離開。
可趙錦繡出現了。
她就像一道陽光一直環繞在他的身邊,像個永不疲憊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