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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握了握她的手,點點頭。沈西瑜站起身見周道寧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便朝他笑了笑說了聲再會。
玻璃門開了又關,一股寒氣進來,瞬間被暖空氣吞噬,唐方倒精神一振,轉過頭招呼周道寧:&ldo;坐啊。&rdo;她有話要說,要說清楚。
&ldo;吾先送儂爺娘去東山,再陪儂一道去柬埔寨。&rdo;周道寧給她倒了杯溫水:&ldo;有撒懷孕要補充格營養片要切伐?(有什麼懷孕要補充的營養片要吃嗎?)&rdo;
唐方接過溫水搖了搖頭:&ldo;沒。&rdo;
周道寧坐到她身邊,看看她,換了普通話:&ldo;非要讓你爸媽不放心嗎?我陪你去好歹有個男人能照顧到你。&rdo;
&ldo;道寧。&rdo;唐方摩挲著手裡的水杯:&ldo;我和陳易生的事,是我們夫妻間自己的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世界上沒有完美的老公,也沒有完美的老婆,更沒有完美的婚姻,誰都不是定製出來的。但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要有人說子君四月她們一句不好,我都會翻臉的,何況是我男人。&rdo;
周道寧低下頭笑了笑:&ldo;是,以前你就經常和我翻臉,現在為了陳易生又要和我翻臉?那我呢?你為我和誰翻過臉嗎?&rdo;
唐方一時無語,當然有的,為了他,她無數次和她自己翻過臉,喜歡,不喜歡;努力,放棄;迎合,逃避,但都已經不值一提。
&ldo;熱搜的事情,&rdo;唐方嘆了口氣看向他:&ldo;我沒傻到那個程度,道寧,我不想討厭你。&rdo;
似曾相識的手法,上次是揭發張煒,這次是踩低陳易生。但陳易生說得對,自己喜歡過的人,一定要記得他的好,才能讓那段日子發光。
周道寧的眸子黑黝黝地深不見底,裡面兩朵壁爐的火花燃燒著,似乎也噼裡啪啦地偶爾炸響。唐方沉靜地和他對視著,毫不退讓。
&ldo;如果我說不是我,你信嗎?&rdo;周道寧看向壁爐,哂笑了兩聲。
唐方看著他完美無瑕的側臉,輕輕搖了搖頭。
白色陶瓷壁爐上反射出她的動作,周道寧慢慢站了起來轉過身,居高臨下凝視著唐方,手指放在了胸口,猶豫了片刻,開始解白襯衫的紐扣,一顆,兩顆,秀氣的鎖骨露了出來。
唐方一愣,拉過身邊的抱枕緊緊抱住往後縮:&ldo;儂‐‐儂做撒?!&rdo;
周道寧見她鼻子上都急出了汗,手上頓了頓,自嘲地笑了起來:&ldo;看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一點也不清楚。&rdo;
他扯開襯衣,蹲下身,粉紅色的傷疤堪堪和唐方躲開的視線齊平。
唐方呆呆地看著他右胸上的傷。
&ldo;我是不服氣,跟命和運不服氣。&rdo;周道寧笑得蒼涼:&ldo;唐方,你說憑什麼呢?我們十幾年了,憑什麼三個月就沒了,我盡力了,雖然是不怎麼光彩也不體面,但你盡力過嗎?&rdo;還有一句話太俗氣,他不想問。
紐扣又一顆顆慢慢地扣了回去。周道寧慢慢站了起來,傷口似乎隱隱又開始徹骨地痛。
唐方伸了伸手,又無力地垂下了去。
周道寧套上藏青色的羊絨大衣,從口袋裡掏出用了十年的手套,恢復了往日的冷靜自持,輕輕推開七彩繽紛的玻璃門,步入深夜的寒冬,長長籲出一口氣,白色的水汽掠過他的臉,飄散在空中。
推開染著寒霜的大鐵門,周道寧回頭看了眼老洋房,大半的視窗都亮著燈,包括有唐方的那扇門那扇窗。人人都已經拋開過去往前走,他卻一直固執地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