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3 頁)
吳氏終究沒能熬過這個炎熱的夏天,在一個新月如鉤的夜晚,交待了阿清要好好照顧林卿卿之後,便撒手人寰。
一抷黃土,帶走了這個世間最後一個疼惜林卿卿的人。從此以後,林卿卿便再無依靠,從外祖母口中的「我們家」,變成了寄身孃舅家的孤女。舅母再也不需要裝模作樣待她客氣禮讓,她也再不能背上外祖母繡的書包去學堂。隨著劉嫂在灶間鍋臺幫手,還要帶表弟阿棟,更要學著劉嫂為舅母未出世的孩子連夜縫製新衣,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等著林卿卿。
只有夜裡,當所有人都沉沉睡去,林卿卿才能悄悄點了煤油燈,讀她心愛的書。林卿卿覺得那個時光真的太美好,常常不捨睡去,直到燈枯油盡,才會爬上床。
沒多久,阿清嫂就發覺煤油耗得快,只略一盤查,便知是林卿卿所用。阿清嫂指桑罵槐,把阿川叔與劉嫂狠狠一番訓斥,從那以後林卿卿連夜裡的幸福時光也不復存在了。
初冬的時候,阿清嫂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可惜天不佑人,那個男嬰不足月便夭折而亡。阿清嫂自然將矛頭對準了林卿卿,哭喊著是她剋死了自己的兒子。阿清被阿清嫂這麼連哭帶鬧,也是半信半疑,待林卿卿也不再似從前那般親近。
劉嫂看著心疼,常常私下裡做些好吃的給林卿卿,說一些勸慰的話寬解她。林卿卿心裡明白,自己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做事,唯恐惹火上身。
可是阿清嫂並不釋懷,整日裡在阿清面前唸叨林卿卿是剋星的話。這年春天是倒春寒,到了三月依然濕冷刺骨。阿棟受了風寒,發了燒,兩天兩夜迷迷糊糊高燒不退。
阿清嫂又將此事歸罪於林卿卿,便對阿清道:「這家的人都快要被她克完了,你是不是要她剋死我們母子才好?」
阿清心疼兒子,也怕老婆,聽她這麼說,便支支吾吾道:「你想怎樣嘛…卿卿孤苦伶仃的,不讓她在我們家,她往哪裡去啊?」
阿清嫂冷哼一聲,道:「她是林家的女兒,總不能一直賴在我們家吧?我們管她吃,管她住,本來已經是仁至義盡,誰讓她是剋星,剋死我孩子…」說著,阿清嫂嗚嗚大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子,還沒足月就讓她剋死了…他死的冤啊,可憐我懷胎十月把他生下來…」
阿清見老婆痛哭流涕,唯恐她因傷心過度回了奶水,忙道:「阿棟媽,莫哭啊,莫哭…當心回了奶,孩子沒奶吃。」
聽了阿清的話,阿清嫂更覺自己有理:「你還知道管孩子有沒有奶吃?命都快要沒了,有沒有奶算什麼啊!」
阿清屈身湊近她,想接過她懷裡的孩子,卻被阿清嫂一把推開。阿清退到一邊,陪著笑,道:「阿棟媽,那你要我怎麼辦?年前你要我去卿卿大伯家,可是他家大門緊閉,街坊四鄰都說大半年沒見林家有人出入了。你說卿卿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你要我把她送到哪裡去?」
阿清嫂抽泣著:「我不管,你如果不把她送走,我就帶著阿棟兩兄妹回孃家去,我不要在這裡等她剋死我們母子!是要她還是要我們母子,你自己選!」
阿清見老婆固執己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抱頭呆坐在竹椅上。
阿清嫂毫無止聲之意,繼續叨叨著:「我同你講,這樣命硬克親的孩子,一般人家是不會要的,只有去那陽氣旺盛的地方,才能壓得住。」
聽阿清嫂這麼說,阿清抬了頭,一臉不解地問道:「什麼叫陽氣旺盛?哪個地方陽氣旺盛?」
阿清嫂看了一眼阿清,壓低了聲音道:「掩香閣啊…」
掩香閣是杭州城裡規模最大的一間青樓,裡面多是賣藝不賣身,才貌雙絕的女子。可女子入了青樓,這一生就註定無法再嫁入好人家,運氣好的也只能給富貴人家做了妾。
不等阿清嫂說完,阿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