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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很安靜,手指拂過流水發出嘩啦的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在暖光燈的照耀下,周身都鍍上一層柔和的色調。
她抬起手腕,搭在浴缸的邊緣。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腕骨處的紅腫,感覺今晚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唯有那痛感讓她清楚的明白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心有餘悸,可腦子裡卻是想起周倦。
明明該是再也沒有交集的兩人,怎麼就這麼不偏不倚地遇見了,她還欠了他一份人情。
人總說,人情債最難還。
夜裡驚醒,她再沒了睡意,那些畫面像是在腦海里放電影一般走馬觀花地路過,越是閉眼越是清晰。
她從床頭櫃那撈過手機,摁了一下電源鍵。瞬間漆黑的臥室亮起一小塊熒弱燈光,她眯著眼睛瞥了一眼,才五點半。
從睡下到醒來,才過了兩個小時。
房間裡,空調送來一陣又一陣的暖風。
岑溪靠在床頭,扎著的頭髮此刻鬆垮地垂在肩側。
玻璃窗沒關,夜晚的冷風從縫隙裡鑽了進來,兩側拉起的窗簾吹得微微鼓起一個小包。
雪又開始下起來了,風將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攜進溫暖房間,落在實木地板上很快就化成水,消失不見。
因為不起眼,連痕跡也一起被抹殺掉。
她就這麼靠坐在床頭,愣愣地看著窗外。過了幾分鐘,她等睡意徹底過去,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赤腳趿拉著拖鞋準備去書房將照片進行後期處理。
在此之前,她給自己沖了杯咖啡,盤腿坐在臥室陽臺的那塊蒲團上,身上披著一塊絨毯,醇苦的氣味在溫暖的裡越發濃鬱。
她抿了一口,手指在筆記本上快速敲打著。
大概是夜裡寂靜,微小的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颳了多大的風,感覺窗戶玻璃隨時都會裂開。
她將架在腿上的筆記本放在一旁,起身準備將窗戶關上。
餘光觸及窗戶外的那小塊空地,此時上面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在晦暗的天色下,泛著銀色的光澤。
視線一路下移,在觸及窗外的那抹身影時頓住了,周倦?
他怎麼會在自己家樓下,大概覺得不可置信。岑溪從視窗探出腦袋,雪花飄飄洋洋砸在她的眼睛上。她眨了眨眼睛,待水漬暈開,眼睛卻留意到他額角塌著的碎發上沾著的雪花時,愣了神。
他究竟在樓下站了多久。
岑溪手指緊緊扣著窗戶的拉鎖,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收回目光。手指扣在窗戶的框邊上,輕輕一拉就關上了。
隔絕了窗外的風聲,房間裡頓時安靜了許多,只有她走路時發出的腳步聲。
可她端坐在書桌前,卻怎麼也靜不下心。睜眼閉眼間,都是周倦立在風雪裡,那滿身的寂寥。
本該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可是偏偏讓她看見了。
感情裡,先動心的那個總是最後輸得一塌糊塗。況且,這本該就是三年前悟出來的道理,可是心下卻還是忍不住。
她的心裡還是放不下週倦,畢竟那是喜歡了許多年的人。
理智告訴她要即使抽身,否者深陷沼澤只會越陷越深。
咬咬牙,她還是從衣櫃裡取出厚重的長款羽絨服,隨意地套在了身上,在置物櫃裡抓了一把雨傘就沖了出去。
樓道下有一棵十多年的油松,蔥油綠針被綿綿絮雪蓋了一地,裹著淡淡的雪松味。
周倦就這麼立在樹下,腳底是一地的菸蒂。岑溪已經不知道這究竟是第幾根了,腳步頓在原地,一時間竟遲疑著不敢上前。
他聽見聲響,抬眼望了過來。岑溪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