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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rdo;阿貝的視線根本就不在我身上，&ldo;也不光是城市本身。我想離開加爾各答，於是我的總編‐‐可憐的笨蛋，他幾年後得了肝硬化死掉了……總而言之，那個渾球兒給我派了個新活兒，讓我去孟加拉鄉下的某個地方報導一座橋的建成儀式。我是說，那地方連鐵路都沒有，兩片叢林全靠這座該死的橋連在一塊兒。橋下面的河有幾百碼【7】寬，水深可能只有三英寸【8】吧。但這座橋是用戰後美國提供的第一筆援助款建起來的，所以我得去報導這事兒。&rdo;阿貝停下來望向窗外。街上某處傳來西班牙語怒氣沖沖的叫喊，但阿貝似乎並沒有聽見，&ldo;總而言之，特別無聊。工程師和施工隊伍已經離開了，儀式上有政客，有宗教人士，大概就是印度很常見的那一套。一切結束以後，時間已經很晚了，我來不及坐吉普車回去‐‐反正我也不急著趕回加爾各答‐‐所以我就在村子邊上的一座小客房裡住了下來，那幢房子可能還是英佔期的遺物。那天晚上真是熱得要命‐‐汗根本滴不下來，直接就在面板上蒸發了‐‐蚊子多得讓人發瘋，於是到了午夜以後，我索性爬了起來，信步走到橋邊。我站在那裡抽了支煙，然後開始往回走。要不是有月光，我根本就不會看見那一幕。&rdo;

阿貝取下嘴邊的雪茄，做了個怪相，彷彿是在嫌棄雪茄的味道。&ldo;那個孩子看起來頂多十來歲，或者更小一點。&rdo;他說，&ldo;橋西邊的水泥橋墩上有幾根支出來的鐵棍，可能是加固支撐用的，那孩子就被穿在鐵棍上面。看得出來，當時他沒有一下子死透，鐵棍從他身體裡穿過去的時候，他還掙紮了一會兒‐‐&rdo;

&ldo;他爬到橋上以後摔了下去?&rdo;我問道。

&ldo;嗯，我也是這麼想的。&rdo;阿貝說，&ldo;當地政府在驗屍報告裡也是這樣說的。但我真他媽想不出來，他怎麼能恰好就扎到那些棍子上……除非他是從高處的樑上跳下去的。然後又過了幾周，就在甘地結束絕食和加爾各答的暴亂平息之前，我去了英國領事館，想查一篇文章，基普林的《建橋者》。你應該讀過吧?&rdo;

&ldo;沒有。&rdo;我說。基普林的散文和詩我都讀不下去。

&ldo;值得一讀。&rdo;阿貝說，&ldo;基普林的短篇小說相當不錯。&rdo;

&ldo;那麼這篇小說講了什麼?&rdo;

&ldo;呃，故事的核心是這樣的，孟加拉人有個傳統，每座橋修完以後，他們都會精心準備一個宗教儀式。&rdo;

&ldo;某種不尋常的儀式?&rdo;我隱隱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ldo;也不算，&rdo;阿貝說，&ldo;在印度，大大小小的事他們都會搞點兒宗教儀式。只是孟加拉人的儀式啟發基普林寫下了那篇小說。&rdo;阿貝把雪茄放回嘴邊，從牙縫裡擠出最後的一句，&ldo;每座橋建成以後，他們都會獻祭一個活人。&rdo;

&ldo;好吧。&rdo;我說，&ldo;真棒。&rdo;我收好影印的資料，把它放回公文包裡，然後起身告辭，&ldo;阿貝，如果你又想起了基普林的哪篇小說，請務必打電話告訴我們。阿姆麗塔對這些東西非常著迷。&rdo;

阿貝站起身來，身體前傾，粗短的手指按在稿件堆上：&ldo;該死，博比，真希望你不要去那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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