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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諾不說話。
數秒鐘的光景,似乎被無形之中瘋狂地拉長。
「這句話很容易冒犯我。」她選擇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你的室友死了。菲說你看過錄影。」
弗萊唇邊掛著笑,幅度很不易察覺,「不難過?」
他的提問有種奇異的韻節。朱諾逐漸適應,呼吸也順暢起來。
「既然你瞭解我的過去,應該也知道我的行為準則。」
她答得分外迅速,「與我無關。」
弗萊唇邊的笑意加深了。笑紋向上橫展,蜿伸到眼窩。
「就連菲恩,也與你無關?」
他問得直截了當,朱諾面色稍變,意識到弗萊看出了她的謹慎推拒。
而他並不欣賞這一點。
閣樓內角的躺椅上,菲奧娜也把手裡胡亂翻查的書棄置一旁,托腮等待著她的答覆。
內心數十個念頭角力撕搏,她半張開口,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然後,一句話毫無徵兆,從心口滑出咽喉。
「我喜歡他。」
☆、18第十八章
「你相信她嗎?」弗萊睫毛沉沉地壓著,似乎並沒有看向對方。
喬治緊張地捏攏手指,頸間堆積涼潤,冷汗順著脊線往下滑:「我不知道。」
他的面容失去了往日飛揚神采。身體輕微顫抖,似乎支援不住汗水的重量。
「她看起來倒的確不像個好姑娘。」
手臂鬆散地垂放下來,弗萊彷彿是在對他說話,又狀似在自言自語,「她在紐約的那個警察朋友,艾薇·唐納德,有個做警探的爸爸。他一直認為朱諾謀殺了自己的女兒。」
囁嚅了半晌,喬治不敢看他,訥然道:
「……或許她的確是個壞人。」
「不。」
弗萊搖搖頭,半抬唇角,「至少據我所知,那件事不是她乾的。」
臉上有迷惑的神情一閃而過。喬治知道自己這時不該插話,因而識趣地緘口等待下文。
出神地想了一會兒,弗萊終於笑了起來,蒼翠發藍的瞳孔稍稍收縮,漫不經心繼續道:「是我乾的。」
喬治的身體愕然僵硬。
「哦,不能這麼說——起碼不是我親手乾的。」
弗萊若有所思地以手背擦過眉骨,繼續說道,「就和林賽一樣。」
他轉而面向喬治,「你不會說給別人聽,對嗎?」
「我不會。」
喬治渾身哆嗦,膝頭軟澀幾乎無法站立,神經質地重複道,「不會……絕對不會。」
「我相信你。」
弗萊睏倦地按了按下眼瞼,「畢竟把針頭塞進她血管裡、扔她到人工湖邊、又打電話報警的是你,不是我。」
一陣腥羶的血鏽味湧上喉頭,刺激得喬治想要嘔吐。
他指節發著抖,聲音也跟著輕顫。
「對……你說得對。」他嘴唇戰慄,「是我。」
「林賽是對你的考驗,你完成得很出色。」
弗萊的手指很長,掌骨單薄,按在喬治肩上,輕如一片雲霧,「以後也別叫我失望。」
喬治無法開口,甚至連呼吸也不敢發出聲響,只能不斷點頭。
等到弗萊厭倦地擺擺手,他才得以走出閣樓。腳步越來越快,灌進肺葉冷風像是在燃燒,灼得他全身苦辣陣痛。他大口喘著氣,逕自衝出姐妹會的別墅。
弗萊雙腿交疊,單手撐著下巴,透過斜面玻璃窗凝望室外。
從他的高度和視角,能依稀看見喬治跌跌撞撞的身形,在日頭下踩著自己的影子。
背後壓上一團柔軟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