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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嗓音比常人顯得喑啞,質感卻無端地朗潤飽滿,像顆渾圓柔軟的水蜜桃,散發著奇異甘美的甜香。
他細緻地回想著,喉嚨愈發泛幹,口腔也蔓延起焦渴的澀意。進而不著痕跡地舔舔嘴唇,只覺這感受唐突而陌生,砰然撞入體腔。
他竭力維持著呼吸平緩,眼神穩定,低聲又問:「她看了我麼?」
「看了。」劉易斯心下覺得奇怪,還是回答,「看了好幾眼。」
「好。」
他放下心來,眼簾微垂著。眸光虛淡沒有焦點,漫無目的地四下游移,隨意落到捏著卡片的右手上。
指關節處還隱隱泛著紅,手背青藍血管織錯縱深,在細薄蒼白的面板下賁然滾動。
朱諾快步走在鳳凰城午夜的街頭。
涼風有如情人急切的雙手,即便她特地裹起了最厚實的一件毛呢大衣,仍然能感到寒氣衝破紐扣之間的空隙攀上面板,蠻橫地擄走體表殘存的溫度。
她將頸項間堆纏著的粗織圍巾向上提了提,掩擋住乾燥緊繃的下巴。指尖僵白髮冷,沒入右側口袋,無意中碰到一個紙團。
那是來到劉易斯的地下酒吧之前,她從姐妹會紙盒裡隨機抽到的簽。
繞開樹根處半人高的冰堆,她沿著人行道踽踽獨行,右手夾出紙團抬到面前,將褶皺儘量攤展鋪平。
路燈頻閃的暗光打上紙面,漫射著晃眼熒白。朱諾用掌心擋住多餘光線,眯眼辨識著那串手寫的潦草筆跡:
「你得到的新人挑戰:週五晚上的交通燈派對進行時,把潘趣酒淋到菲恩·菲尼克斯的腹肌上——然後舔乾淨。」
在大學裡,姐妹會最喜歡諸如此類的新鮮花樣,分配給預備成員的任務難度時高時低,抽籤時幾乎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將紙片上的內容讀出聲來,然而只有這一條能讓當時的姐妹會骨幹臉色驟變。
不用想也知道和紙面上的那個名字——「菲恩」脫不了幹係。
風挾帶著稀疏雪片打在臉上,朱諾用手背掉嘴角黏附的冰晶顆粒,順便將紙團揣回了衣兜。
她抬起頭,視線越過呼嘯的雪沫,向高空仰沖。滿眼儘是茫茫霧白,天際邊沿雲翳疏散,依稀透出一線凜藍的光。
沒有方向地繼續朝前走,她只覺得心口發燒,抬手剝開圍巾深深地呼吸。天地之間冷白的雪霧直接撲撞進鼻腔咽喉,彷彿霎時間就要溢滿胸腔。
☆、2第二章(修)
翌日清晨,法學院第一場講座結束後,朱諾隨著人流離開禮堂。
隆冬初雪已然斷斷續續下了整夜,校區已然完全浸潤進潮寒的濕霧中,遠處水泥建築輪廓迷濛,色彩黯淡猶如鉛鑄。唯獨中央一棵冷杉黝黑強韌,在視野裡構畫出清晰的肌骨線條,軀幹強韌硬直,頂風冒雪向上抽拔著樹尖。
樹冠近乎高聳入雲,針葉邊緣常年結凍著綴冰。
兩道通貫校區的橫縱窄路匯集於此,磚石勻質鋪陳在腳底,朱諾行至樹下停步,頭頂發隙間驀然微微一涼。
她下意識抬手,摸到一粒冰屑。
「壓在校區中心點上的冷杉樹由第一代菲尼克斯親手栽種,距今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
不久前的講座上,學生代表這樣介紹道。
菲尼克斯,世代居留鳳凰城的古老家族,作為大學的共同創辦者,佔據了三十分鐘冗長講座裡將近一半的內容。這一代菲尼克斯夫婦依舊作為卓異的企業家、慈善家活躍在鳳凰城,兩人育有一雙子女,分別就任兄弟會、姐妹會的領袖。
最終朱諾能輾轉來到這裡,也多虧了「菲尼克斯社會再教育」專案。畢竟她曾被迫高中肄業,在紐約參加地下賽車活動時意外遭到逮捕,檔案裡還封存著危害公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