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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房間,正要回頭落鎖,門框忽而被人以手撐住。
「你看見了麼?」
他的呼吸和嗓音一起出現在耳廓,癢燙迴轉,頑固地不散去,「那張照片。」
朱諾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話到嘴邊一澀,出乎意料地說:
「……看見了。」
菲恩聽起來有些不一樣。具體改變在哪裡,她又說不上來。
有點慌。這很難得。
她算不上對一切都遊刃有餘,卻也有很長時間沒像現在這樣緊張了。
門頁夾出一隅陰影。而他太高,陰影只及胸口。
「你不想問我些什麼?」
朱諾回過半張臉,目光向下滑落,沒有看他。邊角地毯積蒙著塵灰,鮮辣的紅色早已褪淡,像是一片枯葉染黃,扁薄地蜷曲著。
菲恩的嗓音喑沉,帶有奇異錯落的韻節。
「那是我母親。」
他低聲說,「我還住在鳳凰城,就是為了知道她葬在哪裡。」
朱諾張了張口。她想發聲,至少用一個模糊的氣音表達她正在聆聽。
而到最後,她也沒能順暢地吐露一個音節。
空氣很靜,靜到她開始覺得,連自己的鼻息也嘈雜得難以忍受。
他終於說:
「你不關心。」
房門擦著她的肩膊闔攏,喀地一聲,從容穩定。
狹長走廊裡,他留下一句:
「晚安,朱諾。」
朱諾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朝裡走。
從房間內窗向外遠望,滿眼儘是磁藍的天光,即將熄滅在夜色邊緣。
她找到酒店的便簽簿,用原子筆寫下:
奧蘭菲恩·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家族私生子
橄欖球隊四分衛、隊長
疑似患有神經類疾病
不知道母親下葬的地方
筆尖稍頓,在第五行字最末端,謹慎地打上了一個問號。
不可思議。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母親墓地的位置,那麼又是誰在隱瞞這個秘密?
這件事,又為什麼是個秘密?
晚些時候,法警將她帶去一間窄小的會客室。
麥考伊律師正等待著她。
「我查證了你說的話。」
他神態依舊矜冷,而先前微妙的距離感卻幾乎不見了,「你是對的,這次的十三名陪審員中,有十二人都是菲尼克斯家慈善專案的受益者——還有一位是被告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這在意料之中。朱諾的反應很平淡,點頭說:
「這場官司你們贏定了。」
「按照常理而言,陪審團不得選用被告的直接關係人。」
麥考伊律師說道,「奇怪的是,檢察官一方沒有提出任何撤換陪審員的請求。」
朱諾忽然笑了起來。
不是譏誚,也絕非諷刺。一瞥即逝,像是某種錯覺。
她問道:「律師先生,你久居在鳳凰城麼?」
「這是我第一次接受菲尼克斯家族的聘請。」即便疑惑於她突如其來的提問,他也很快給出答案。
「這兒是鳳凰城,他們是菲尼克斯。」
朱諾對他說,「幾個月前我剛來到這兒,有人對我說了這句話。現在我才開始明白他的意思。」
律師的表情紋絲不動,眼神卻不再穩固。
不置可否地輕側一下頭,他順勢移轉話鋒:
「接下來,我們需要談談你與檢察官的交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陪審團的構成,這個話題也就沒什麼談及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