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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恩在別人——包括布萊登——面前的時候,總是會瞳孔收縮,身體繃緊,手指內扣,擺出典型的防禦狀態。」
她條理清晰,接著說道,「但是面對你,他放鬆得簡直像只薩摩耶,而且話還特別多。我敢打賭,要是他有尾巴,肯定會搖個不停——就好像他非常渴望你碰他一樣。」
這下朱諾也不得不承認她分析的準確性了。
所以她遲疑了一剎那。
「如果一個人——他在說話的時候,半邊嘴角耷拉著,另外半邊上翹,鼻翼翕合,眉頭擰著,左拳握緊,右拳放鬆。」
朱諾在腦中構畫著弗萊講話時生動的模樣,儘可能描述真切,最後試探地問,「這代表什麼樣的情緒?」
每當他言語間提及菲恩,就會露出這樣複雜的神態。朱諾見過太多次,以至於印象逐漸深刻,甚至隨時都能細緻地複述出來。
「下次我要收諮詢費了。」
佩妮眨眨眼,隨即一字一句,發音清楚地告訴她,「那是憧憬,和嫉妒。」
朱諾一愣,然後點頭。她往菲恩那邊看,他就在廚房的廓形燈光下,有散碎的光點投入瞳膜,面容輪廓邊緣模糊,軀體線條也勾勒得圓融而溫柔。他眼底的不解顯而易見,然而什麼也沒有問。
弗萊對菲恩彌久沉固的情感,遠比她想像中要繁冗得多。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再說話。
佩妮次第把有線和付費臺調了個遍,漸漸地,手垂放下去,遙控器從掌心脫落。
將熟睡的佩妮抱入隔壁,安頓在臥室裡蓋好毛毯。菲恩回到公寓,朱諾已經不在沙發上,洗手間傳來淅瀝水聲。
門半掩著,他走了進去。
她正在彎腰洗臉。
水珠躍上指尖,沿著面板弧線被重力向下拉扯,重新跌進水槽光整的瓷壁,濺起極其微毫的聲響。成千上萬個水珠,成千上萬個微毫聲響,匯並成一股奔急的湍流砸擊耳膜。
這樣轟然巨大的聲音穿透腦殼,彷彿刺入視野割裂奇異的色塊,色塊帶有鮮明的氣味,氣味又在味蕾上綻開。
她一個隨意舉動,就能讓他的全部感官失衡潰亂。
朱諾在鏡子裡看見自己,也看見身後一言不發的他。
「不開心了?」她問。
「沒有。」
菲恩答道,避開她的打量,明顯口不對心。
「我願意。」她嘆息著說,回身墊腳,揉揉他絨軟的短髮,「佩妮說的很對,我願意。」
心頭有股力量推阻著她,不讓她繼續給出不切實際的承諾。
朱諾還是再度開了口:「不管能持續多久,我總是不會拒絕你的。」
他溫順地蜷屈身體,讓她的手指撫過髮根。□□的感覺傳至後頸,又從後頸沒入脊椎。
「嗯。」菲恩說。雙手托起她的腮頰,他親了親她的鼻尖。
朱諾鬆開他,從旁邊的架上抽出一條毛巾。
「早點睡吧,明天一早還要回你家。」她說。
「你沒有再去找弗萊,對麼?」
他的一句話,窒住她的步伐。
無數種說辭湧進腦海,又被她清掃一空。
「沒有。」她語調平穩,沒回頭,往外走。
今天天氣很好,但願明天也不錯。
☆、27第27-29章
第27章
菲尼克斯家位於近郊內沿。
朱諾昨晚的祈願並無效果,天從一早開始就沉著臉,霾雲連結成片。濕潤春意才綻開不久,在這一天霍地全然褪卻了,空氣重新變得乾燥發涼。
車駛入鐵門,有顆水珠突然砸下來,啪地碎裂在擋風玻璃上。等他們下車路過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