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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藉由臥室裡微弱的燈光，時悅看清了對方長著亞裔的臉，但輪廓裡帶了點歐美的味道，像是混血，中文說的也非常生疏。

&ldo;alice，和你，有時間畫一幅雷諾瓦的……&rdo;來人正生硬地說著中文，見到時悅，顯然嚇了一跳，&ldo;ouch！我不知道，你有訪客。&rdo;

&ldo;我有時間的，你把要畫的畫名字郵件告訴我就行，你下週要取的那幅畫我已經畫好了。&rdo;時悅的媽媽站了起來，指了指臥室裡的畫，&ldo;你今晚就可以拿走，不過這幅畫的錢，可以現在現金結給我嗎？&rdo;

對方卻不大自然，對時悅在場很不安的樣子：&ldo;我們出去談。&rdo;

&ldo;沒關係，這是我的女兒。&rdo;

對方卻仍舊十分堅持：&ldo;出去說。&rdo;

時悅的母親有些無奈，時悅朝她笑了笑：&ldo;沒關係，我等會兒，你們先談正事。&rdo;

好在並沒有用多久，時悅的媽媽就走了進來，把那副怪異的紅色森林畫作包裝起來交給了那位說中文舌頭打結的男人，不一會兒，門口就傳來了對方離開時關門的聲音。

&ldo;剛才是我的中介人，幫我賣我這些油畫的，他是藝術品經紀人，很有門路，生意做的可大了。我這些年都靠著他幫我賣畫，才能過下來。&rdo;

時悅卻仍對一些充滿了不真實感：&ldo;你，你真的是我媽媽嗎？&rdo;

對今晚發生的一切，時悅仍然充滿了疑惑：&ldo;你怎麼會在美國？&rdo;

&ldo;媽媽老了很多吧。&rdo;對方的笑意有些悽苦，&ldo;你都認不出了吧，可我還一直記得悅悅。我是偷渡來美國的，一路上被蛇頭勒索毆打，攢下的錢和行李都被搶了，但還好一直留著一張你和亮亮的照片，是你生日的時候，我和亮亮背著你爸爸偷偷給你過生日的那次，我們去蛋糕店買了一個快過期的打折蛋糕的那次，還記得嗎？&rdo;

對方又細數了諸多細小的回憶，而時悅的記憶深處也彷彿重新被喚醒。她終於開始確信，眼前這位陌生又蒼老的女性，就是她的母親。

這看起來簡直像個荒誕的夢境，而時悅媽媽的經歷也像是這個夢境裡最傳奇的部分。在逃離了時春生以後，她一直想要在油畫上有所建樹，然而輾轉國內的幾個畫室和工作室，除了簡單的槍手工作外，她得不到任何提高，而也是這時，她聽說在美國對新興畫手也有很友好的環境範圍，有更多淘金的機會，也更尊重藝術家，沒有錢也沒有辦法辦出簽證的情況下，她跟著偷渡的船到了美國。

&ldo;我們只能躲在船底的貨倉裡，空氣很悶，天太熱了，有時候根本喘不過來，很多一起偷渡的人都死了，一個個被抬出去，就直接扔在海里，就這麼消失了，誰也不知道。&rdo;時悅的媽媽用十分平靜的口吻回憶起這段驚心動魄的往事，&ldo;我那時候就想，一定要活著到美國。&rdo;她苦笑了一下，&ldo;我以為美國什麼都好，遍地黃金，可是來了以後發現完全不是這樣，我不會英語，也沒有人脈，就算畫了畫，能去哪裡賣？因為是偷渡來的，沒有身份，更不能找正當的工作，也沒有醫保，生了病我也不敢去看病，看不起，也怕被發現了遣送回國。&rdo;

對於時悅而言，曾經也是對母親丟下她和時亮是不能釋懷的，她曾經想念過媽媽，也怨恨過媽媽，但隨著長大，隨著她也同樣喜歡上畫畫，隨著時春生變本加厲地阻礙她實現夢想，她開始理解起母親，把對她的依賴放在心底，真心實意地希望她離開時春生以後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追求到她的夢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