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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湯執提著打包好的行李,準時坐進等在樓下的車裡,因為徐可渝向哥哥許了一個願望:一睡醒想見到湯執。
轎車平穩地駛上高速,湯執坐在後座,看著車窗外灰濛的天光,消極地逃避著,不願去想再過兩個鐘頭,抵達徐升家後會發生的事。
說到底,湯執根本不想見到徐可渝。
他上一次見徐可渝,還是在一個月前。
當時為了躲她,他向公司申請換了一家分店,換了住處和手機號碼,自以為能過一陣子安穩日子,沒想到一週不到,她就找來了。
在下晚班回家的路上,她攔住了湯執的去路,細聲細氣地對湯執說:“總算找到你了。”
徐可渝穿著一套斜紋軟呢的裙裝,用養尊處優的手拉住湯執的袖子。
“我們可以回家了,”她說,“不會再有人反對我們了。”
煩躁和無力的情緒淹沒了湯執,他垂眼看著徐可渝,無奈地說:“你他媽有病就去醫院治腦子,放過我行不行?”
而徐可渝置若罔聞,仍舊緊扯他的衣角,自顧自道:“你知道嗎,我哥同意了,他會幫我們的。”
她一邊拉著湯執,邊看向街對面。
湯執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只見一臺黑色的加長轎車停在轉角,車旁還站著兩個保鏢。
湯執心中一沉,用力把手從她手裡抽出來,說:“你哥同意有什麼用,你問過我同不同意嗎。”
徐可渝看了他幾秒,突然對著街對面的保鏢做手勢,像是要他們來幫忙的樣子。
湯執立刻警惕地後退了兩步,而後轉身,拔腿就跑。
他跑得飛快,轉個彎又繞進小巷,翻過一扇矮鐵門,躲進一家便利店。他在便利店裡逗留了一會兒,確認外頭沒人跟上來,才走出來,從小路繞回了他新租的房子。
也是在那天夜裡,站在忽明忽暗的聲控燈下,湯執拿出鑰匙開門,突然下定了離開濱港的決心。
——當然,反抗不過是徒勞,走了沒幾個禮拜,湯執又心甘情願地回來了。
因為徐可渝出身高門大戶,有位神通廣大的哥哥,連眼淚都比湯執昂貴。
不過也無所謂,只要有價值,做人做狗,湯執都能接受。如果真的能接他老媽出獄,徐升要他跪著跟徐可渝結婚,湯執當即雙膝落地。
天漸漸亮了,淺鐵灰的雲後透出了少許太陽光暈。湯執收回目光,盯著副駕駛座的黑色皮質椅背發呆。
“湯先生。”司機突然開口,湯執陡然一驚。
“江助請您看一下手機。”司機說。
湯執愣了愣,“哦”了一聲,拿起放在一邊靜著音的手機,看見螢幕上有三個江言的未接來電,以及一通未讀簡訊。
他先開啟簡訊,江言給他發:小姐醒了,在發脾氣,想和你通電話,看見簡訊請速回電。
湯執盯著手機螢幕,還未按回撥,忽然又有電話打進來,來自一個未知號碼。
“湯先生,請接電話。”司機在前面說。
湯執看了他一眼,靜靜地按了接聽。
徐可渝細而溫柔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喂?”
“湯執?”她聽上去喜悅極了,在那頭溫柔地問,“是你嗎?”
湯執不知該怎麼和徐可渝交流,“嗯”了一聲,又沉默了。
“你怎麼了?”徐可渝說,“怎麼聽上去好像不太開心呢?我們要結婚了!”
聽著她雀躍的聲音,湯執緊緊抓著手機,他說:“沒有,我很開心。”
“湯先生?”司機目視前方開車,但右手揹著往後伸,兩指捏著一個藍芽耳機,“請您戴一下,接個電話。”
湯執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