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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御前的掌事女官又換了一任。她走進殿來,神情恭肅地向他下拜。
他說:「你從前是尚宮女官,朕知道你。」
「阿鸞……」楚稷夢中囈語出聲,一股冷汗自額上沁出。夢中的畫面那般真實,令他即便睡著,也意識到了些什麼。
睡夢中,她走向他。他們一起說笑、一同避雨,他在她生病時去探過病,她也在他生病時急得哭出來過。他不知她是什麼時候走進他的心的,卻禁不住地深陷其中。他什麼都可以說給她聽,在一切他需要她的時候她都在,好像日子就該是那個樣子,好像日子從來都是那個樣子。
可後來,她先一步離開了。
他走進靈堂,手扶在她的棺木上,那種久違的孤寂再度席捲而來,又似乎比當年更濃烈一些。他突然很後悔,也說不清是在後悔些什麼,只是有那麼一份感情,好像從未抓住過,就已經離他而去了。
人生的最後幾載,他不知自己是如何熬過去的,好像每一日都過得渾渾噩噩。
直至一個冬日,他突然又見到了她。她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兩鬢斑白,皺紋不少,溫溫和和地坐在那裡,含著笑,卻不說話。
他耳邊響起了哭聲,許多哭聲。他顧不上細聽,趔趄著向她走去:「阿鸞?」
便依稀聽得有人問說:「阿鸞是誰?」
又聽另一個聲音嘆道:「唉,是從前的御前大姑姑……」
這個聲音他倒識得了,是大公主的聲音。
他仍是顧不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明明不太遠的一段距離,卻怎麼也走不到她面前。
「阿鸞……阿鸞!」他有些心急地喊了出來。
「父皇……」耳邊的哭聲更響了一重,是他的兒女們。
大公主抽噎著告訴彌留之際的他:「鸞姑姑已離世幾載了……」
眼前白光一晃,楚稷驀地坐起身:「阿鸞!」
殿中燭光幽幽,身側的少女正熟睡著。
拜他所賜,她累得狠了,聽到聲響也醒不過來,只皺了皺眉頭,喉中發出些許不太清晰的呢喃。
他怔怔地望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呼吸才平復下去。
他想起來,他都想起來了。
他的那些怪夢,原不是「夢中註定」,只是他曾經活過。
他與她的相見,也並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是他抱憾離世造就的重逢。
第64章 飯遁大法好(他眉心舒開些許,饒有興趣)
顧鸞後半夜睡得都不太踏實, 感覺被什麼東西緊緊束縛著,掙也掙不開,感覺很像鬼壓床。
可她又累得厲害, 醒也醒不過來, 最後只得認了輸,忍著這股難受兀自睡了過去, 出了一身的汗。
等她醒來時, 身上倒已鬆快了下來。楚稷已起了床,冠服齊整的正要去上朝, 見她醒來,隨口就說:「你再睡會兒。」
顧鸞搖搖頭:「還要去向皇后娘娘問安。」
楚稷想想,不好再說什麼,吩咐御膳房備些她愛吃的早膳送去純熙宮, 便去上朝了。燕歌很快進了屋, 顧鸞起身下床, 腰間的痠痛瞬間襲來, 疼得她打了個激靈,額上直沁出一層汗,杏目圓睜著深吸冷氣:「噝――」
「……娘娘慢著些。」燕歌壓著聲,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告訴她, 「太醫院已經……送了藥來了, 說是喝了能舒服些。」
「好。」顧鸞故作從容地應下, 便坐去鏡前梳妝。燕歌揚音喚了紅稀與綠暗進殿,邊為她梳頭邊說:「純熙宮那邊都收拾好了,娘娘放心。一會兒去棲鳳宮問了安, 就可直接回去歇下。」
「辛苦你們了。」顧鸞頷一頷首,又問, 「現在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