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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養心殿交出過膝蓋的高靜姝,自然而然一視同仁,在長春宮給皇后行了跪拜禮。
照禮,非正式場合,貴妃對皇后行個半蹲禮即可,若要鄭重些也可以行萬福禮。誰知這樣不年不節的,貴妃忽然扎紮實實跪了一遭,皇后宮中都有些驚訝。
於是一位穿著打扮看起來就頗有地位的嬤嬤,從皇后身邊「刷」地瞬移到高靜姝右側,連忙把她扶了起來,以表皇后對貴妃的看重。
高靜姝由一位頭髮半白的老人攙著起身,下意識就道了謝。然後就從這位嬤嬤眼中看到了『我一定是老眼昏花見了鬼』這樣的驚詫。
高靜姝:……
「貴妃坐吧。」
皇后有一把和氣溫婉的嗓音,比起宮女們的訓練有素的婉轉,她的聲音裡則帶著溫柔的感情。
高靜姝這才抬頭看了看自己另一位頂頭上司。
乾隆的元後,出身滿洲大姓富察氏,正經上三旗出身。
有個好姓不說,親人也都一個比一個給力:阿瑪李榮保為察哈爾總管,一位伯父馬齊是三朝重臣,另一位伯父馬武任過都統、領侍衛內大臣,也稱得上位高權重。更不必說以後鼎鼎大名的傅恆和福康安——不姓愛新覺羅還能封王。可見這一家子穩穩坐在乾隆的心坎上。
高貴妃的親爹高斌和伯父高麟,雖然也都是皇上心腹重臣,高家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熱,在朝上頗有話語權,但跟富察家的根基一比卻要黯然失色,後宮旁的妃嬪母家就更是拍馬也趕不上。
高靜姝不由打量這位出身高貴的天之嬌女,一朝國母。
富察皇后果然換過了家常衣裳,身上是半新不舊的雲紫色葡萄暗紋旗裝,梳了最簡單式樣的小兩把頭,髮髻上也只壓了幾朵通草絨花,清朗樸素。
全身上下唯有耳下一對東珠墜子華貴些,但高靜姝坐的近,視力又好,看得出珍珠下頭的金託顏色也不是金黃明亮,顯然不是新制的耳墜,而是戴慣了的舊物。
這樣的打扮,除了東珠特殊的尊貴性,旁的真是連宮裡的嬪位也沒有這樣簡約樸素的。
可富察皇后這般穿戴了,卻絲毫不損她通身氣度。
高靜姝一打眼見她,腦海里就只剩下「國泰民安」四個字,只看富察皇后往這一坐,無端就覺得是盛世國母的氣度。(注1)
高靜姝深吸一口氣積攢些力氣,再次起身離座福身請罪。
「臣妾任性,給娘娘添麻煩了。」
這話她說的很真心。
平心而論,高貴妃雖然是個心善的好人,但同樣也是個眾所周知的「蠢人」。像是身子不舒服就挖皇后牆角,讓皇上移駕這種事,貴妃說幹就幹,還乾的毫無心理負擔。
因為沒有心理負擔,就更沒有什麼歉疚之情,次日見了皇后連客氣一句都一概免卻,一派理直氣壯的天然。你不能說她使壞,但她確實給人添堵。
對皇后尚且如此,何況別人。
天長日久,連貴妃這種稀里糊塗的粗神經,都感覺出來六宮沒一個喜歡她的。
俗話說得好,秦檜還有三個朋友——高貴妃在後宮混的還不如秦檜。
在高靜姝這裡,感受就更鮮明一點:貴妃得罪了皇帝後生病共計十三天,除了跟她同住一宮的平答應,礙於規矩不得不在她門口站崗外,其餘竟無一人探視問候,可見人緣差的令人髮指。
雖然後宮裡的來往應酬九成九不是出自真心,可貴妃能做到讓別人連假意都不樂意給,眾志成城孤立她,也算是孤臣的典範了。
所以高靜姝這一次請安是做足了唾面自乾準備的。
皇后給點臉子看都是應該的——於私,這位夫君的愛妾曾經挖過自己的牆角,還不止一次;於公,貴妃這樣的妃嬪之首公然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