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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沈既明也安下心來,背過身去閉目養神。
他失眠成疾,睡與不睡從來不是由他自己說了算。沈既明生怕自己翻來覆去的聲響驚擾了羲翎,只好像一尊木偶似的一動也不動。白白躺著實在無聊,沈既明默默在心中數羊,數著數著又想起剛剛羲翎以羊自比,心裡不自覺地默唸起:「三十二個仙長,三十三個仙長……」
如此這般,竟真叫他睡了過去,醒來時夜色已深,山洞深處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沈既明心下一驚,想起與羲翎處理九尾狐的事還沒有著落,生怕自己睡過頭誤了時辰。他心中焦急,開口道:「仙長我——」
不對。
沈既明隱隱察覺一絲不妙,他伸手揉了揉眼眶,眼珠處卻無半點知覺。他霎時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果然,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雙眼上時,眼前並非漆黑一片,取而代之的是虛無,換言之,山洞內未必昏暗,而是沈既明又一次犯了眼疾——他瞎了。
成神以來他身上的舊疾不曾復發過,突如其來的失明讓他有些亂了陣腳,好在他馬上安定下來,沉聲問了一句:「羲翎仙長,您在附近嗎?」
沒有回應。
被剝奪視覺後,沈既明的雙耳更加敏銳,然而他周身鴉雀無聲,除去自己粗重的呼吸外,他聽不到任何細微的聲響。這不合常理,他身處山洞內,即使四周無人,說話時也該有迴音。
沈既明心下一沉,暗罵一句,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越是危急的關頭越不能衝動,早些年邊關戰事頻繁,沈既明也算是在刀尖上摸爬滾打過的,許多道理他心裡清楚得很。這件事來得古怪徒然,保不準是山中的妖邪在作亂。沈既明作為神仙實力欠佳,羲翎雖修為高深,可他們二人對敵人的瞭解甚少,萬一對方人數眾多也是雙拳難敵四手,當務之急是與羲翎匯合,不給妖邪逐個擊破的機會。
沈既明獨自一人走了許久,由於人生地不熟,他又處於失明的狀態,不得不放緩腳步以防摔倒。他本打算摸清楚這裡的地形,卻發覺腳下的路十分平坦且寬敞,甚至漫無邊際,就算他看得見恐怕也一眼望不到盡頭。青丘山周圍都是山地,怎麼可能憑空出現足夠馬匹馳騁的平原。
心裡頭正納悶,倏地,他耳朵一動,當即震聲道:「什麼人?」
來者的腳步聲怯生生地,約莫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呼吸略顯急促,顯然被沈既明的質問嚇了一跳。他回答的小心翼翼:「參見十九殿下……」
沈既明臉色一變,停下步伐不再向前一步,那孩子企圖往他的方向靠過來,畢恭畢敬道:「久聞殿下飛升,實乃我朝幸事,如今殿下飛升近百年有餘,臣等對殿下十分思念,遂來朝拜。」
孩童字字懇切,語氣中難掩重逢的歡喜。
沈既明心中惻動,一把抓住男孩子的胳膊,他很想問明白這是何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他又怕自己開了口,一切就會歸於虛影。男孩任憑他這樣拉著,連手臂被握出了淤痕也不介意,他輕聲與沈既明道:「殿下,這些年您不在,我……」
「很想你。」
讓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往往是一瞬間的事,沈既明在瞬間鬆開了男孩的手,神色也輕鬆下來。畢竟沈既明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十九,這一百來年的歲數和資歷可不是白吃乾飯的。那孩子還在情深意切地說著什麼,沈既明則不為所動,滿臉好笑地聽著他還能說出什麼鬼話。無神的眼瞳配上這副看好戲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滑稽,偏這人自己不知道,反而換了一種舒服的站姿抱起了雙臂。
不得不說,男孩說的話確實誘人,沈既明心想著,他如果早些遇上這招,保不準真就折在裡面了。
折磨村民的夢魘並非是他們驚懼之物,正相反,是慾望才勾得他們沉溺於夢中不願醒來,直至斃命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