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第1/2 頁)
後來浸泡在中越邊界,老山、法卡山貓耳洞裡的年輕後生們也同樣被迫採取了這種方法。人急了什麼招兒都有!
怕什麼來什麼!
劉文患上嚴重的陰囊濕疹。按說瘦人肉少骨頭多,像個篦子,衣褲寬大,通風條件好,有過堂風,不易得此頑症,可他不知怎的偏偏中了頭彩。自打進入雨季,氣候一變,他身上癤子、濃瘡、舌頭疔、麥粒腫,一個疙瘩跟著一個疙瘩,接二連三此消彼長的沒完沒了,怎麼治也不行。萬般無奈之下,他自我調侃地說:&ldo;我劉某今生今世也算真刀真槍地上了一回戰場,留不下傷疤,留點兒&l;病疤&r;也行,索性讓它們長個痛快!多留幾塊疤,將來也是紀念,誰能說不是在戰場上落下的?這也是獎章!苦了咱一個,幸福十億人嘛!&rdo;千真萬確的革命樂觀主義。話雖說的輕鬆,痛不痛、苦不苦,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每天上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牙齒咬得&ldo;咯咯&rdo;作響,整宿的扇扇子,實在躺不住就到報臺或油機房替戰士值班,耗鐘點。
劉文嚴重水土不服!
&ldo;副班長,你又不睡了?是不是難受得睡不著啊?&rdo;剛傷愈歸隊的曹向東見劉文穿著&ldo;裙子&rdo;披著雨衣步履蹣跚地走進來,忙站起身充滿敬意和關懷地問。
&ldo;真糟糕!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你回宿舍睡一覺,我替你。&rdo;劉文咧著嘴,分開細細的雙腿,艱難地蹲在摺疊椅上。
曹向東望著面前愈發骨瘦如柴的副班長,心裡不好受:&ldo;天快亮了,下班再補覺,我陪你坐坐吧。你老這麼替班不是辦法,應該到野戰醫院去看看,那裡條件好,也許很快就能治癒。&rdo;
劉文苦笑:&ldo;你不懂,這叫內不治喘,外不治癬。這東西本身不算什麼大病,不擋吃不擋喝的,但治起來挺麻煩。它跟氣候有關係,咱連哪個人身上沒長點兒?都去野戰醫院行嗎?再說,女醫生、女護士一大幫,把人家嚇著不說,咱自己臉皮也沒那麼厚哇。使不得,使不得!&rdo;
曹向東一臉的同情,搖搖頭:&ldo;那可苦了你了。&rdo;
&ldo;沒法子,人吃五穀雜糧,生個災鬧個病的,正常,愛長就長吧,反正也死不了人。你呢?陰天下雨的腿怎麼樣?&rdo;
&ldo;有些酸脹,老天有眼,沒傷著骨頭,問題不大。聽說連裡要給我評殘,要那玩意兒幹嘛?又不是戰鬥中負的傷,說出去也沒意思。&rdo;曹向東撫摸著腿上的疤痕不屑地說。他一想起在野戰醫院時,別人都是戰傷,自己是誤傷就覺得沮喪。
&ldo;不能這麼講,歸根結底是在戰場上負的傷,怎麼沒意思?還不是拿命換來的?思想有問題啊!&rdo;劉文安慰他,少頃,又自言自語道,&ldo;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但願咱們的罪沒白受哇。&rdo;
天漸漸亮了,雨還在下……
苦與累是由戰爭本身孕育出來的又一對孿生兄弟,自從人類發生有組織的流血衝突那一刻起,它們便幽靈般形影不離地伴隨在每個參與者身邊。不管願意不願意,誰都無法逃脫從精神到肉體的無情折磨,以至於相對傷亡而言,非戰鬥減員毫無例外地成為所有戰場上的大敵。從未聽說哪場戰爭是在燈紅酒綠、歌舞昇平和安靜祥和、輕鬆愉快的情況下迎來勝利曙光的,那不是戰爭!
從中國古時&ldo;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rdo;、&ldo;野營萬裡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rdo;的大規模西征,到近代&ldo;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河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rdo;的英雄壯舉。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