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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菸癮很大,一支接一支地吸,手指焦黃、滿嘴煙味。一包煙放在桌上,誰想抽誰抽,即使是普通士兵也不要緊。你不動手他就挨個發,臨走時也不拿,留給大家享用,完全是共產主義。這些日子,過度的勞累使他日漸消瘦,可依然精神百倍毫無倦意。
傍晚,紅霞滿天,餘輝遍地,溽熱的空氣中嗅得出腐葉氣息。楊團長和佟雷坐在電臺後邊的石崖上,聊得帶勁,不時傳來笑聲。
&ldo;楊叔叔,你怎麼跟我爸爸感情那麼深?我從小到大,不管家搬到哪,你總能找到,然後就來看他。&rdo;佟雷望著兒時經常抱他玩耍的團長問道。
楊天臣深深吸口煙,說:&ldo;小雷子,你已經是個成熟的軍官了,應該能體味到,戰爭年代建立的友誼是牢不可破的!對我來說,老首長既是領導、兄長,又是恩師,還是救命恩人,能隨便忘了嗎?&rdo;
&ldo;救命?救命恩人?&rdo;佟雷從未聽父親提起過。
&ldo;四四年反掃蕩,那時我剛參軍,才十六歲。老首長傷愈歸隊當了團長,我是他警衛員。一天夜裡突然被鬼子包圍了,那仗打的,半個村子都打著了,一片火海呀!突圍時,我跑得慢,讓個戴眼鏡的小日本一刺刀捅在腿上,就摔倒了。沒等他再給我第二下,老團長回身就是一槍,鬼子的腦袋當時就開了瓢。他架起我就往地瓜地裡跑,你知道嗎,地瓜秧子爬滿時,根本分不清哪是溝哪是壟,一絆一個跟頭,是咱八路軍對付鬼子的土辦法。老團長提口大刀,後面追來的敵人摔趴下一個他砍一個,連砍兩人,這才背起我一路飛奔脫了險。那番情景啊,猶在眼前!小雷子,讓你說,能不銘心刻骨、念念不忘嗎?&rdo;
楊天臣情真意切地凝視著遠方。
佟雷感慨道:&ldo;楊叔叔,你們那個年代打仗真不容易。&rdo;
楊天臣笑了:&ldo;打仗還有什麼容易不容易的,都一個樣!不都是殺敵報國、流血犧牲嗎?這就是咱們軍人所要做的。說句家裡的話,我都沒想到咱爺倆能一起上戰場,老首長深明大義難能可貴呀!&rdo;
佟雷心裡波瀾起伏,感情激流衝擊著心室的堤岸,他已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想,老一輩之間的友誼是那樣純樸、那樣真誠、那樣牢不可破。戰爭如同一條特殊的紐帶,用一種無形的力量把同一戰壕的戰友從思想上、感情上和肉體上緊緊聯結在了一起,彼此心心相印血肉相連,想分都分不開。即使若干年後,時光流逝、往事如煙,依然心嚮往之,久久難忘。如今我們新一代軍人的所作所為,不正是他們親身感受的又一個輪迴嗎?
佟雷想得很遠,很遠……
就在這時,山頂傳來彈殼急促的敲擊聲。
佟雷跳起身,說聲:&ldo;警報!我去了!&rdo;顧不得繞行,從三米多高的石崖上縱身跳下,鑽進無線電室。
楊天臣一把沒拉住,感嘆道:&ldo;虎父無犬子啊!&rdo;
兩架f-105&ldo;雷公&rdo;式戰鬥轟炸機照舊沒有進入防區。它們顯然精確計算過地面各種防空火炮的最大射程,以6000米高度,沿著最便捷的攻擊航路,擺出一副長驅直入、單刀赴會的架式,徑直衝向保衛目標,很有點當年日軍&ldo;神風特攻隊&rdo;的味道。飛到防區邊緣後,沒等下面開炮,馬上一個側身筋斗,像空中特技表演似的,斜著機身,憑藉飛機優異的機動效能,小轉彎切半徑迅速脫離揚長而去。面對這種情況,我現有裝備因效能有限鞭長莫及,只能眼瞅敵機虛晃一槍從容走脫。
這種現象幾天來屢有發生,敵人對我防區如此知根知底,無疑是&ldo;sr-71&rdo;和&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