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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弼搖頭道：&ldo;我知節帥愛兵如子，捨不得兒郎們用命去填石堡城下的天塹，但此戰已成定局，無論如何都要打一場，節帥如此這般，董延光無功而返，豈不是會將全部失利的罪責都推到節帥身上?一句延誤軍機就足夠節帥萬劫不復，節帥可有想過?&rdo;

王忠嗣用筆輕輕敲著手下的紙，淡淡道：&ldo;我不會用兒郎們的命去換軍功，也不會坐視董延光拿他們的命去換軍功。明知有更好的法子，何必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能攔一次，攔一次，能攔兩次，便攔兩次，哪怕終於攔不住，現下總要盡力攔一攔。&rdo;

李光弼低低迴道：&ldo;拼得一死，您能攔幾次?&rdo;

王忠嗣微微一怔，旋即笑道：&ldo;你多慮了。大不了不做這個官兒，回家做田舍翁，大半輩子都在邊關，我也想好好歇歇了，家中兩個兒子，只怕都不記得我這個阿爺長甚麼模樣。&rdo;

李光弼定定地望著王忠嗣，一字一頓道：&ldo;倘若，是最糟糕的結果呢?節帥又當如何?&rdo;

王忠嗣緩緩放下手中的筆，回望李光弼，目光澄澈：&ldo;假如明主見責問刑，某一身，換數萬人，某，心甘情願。&rdo;

李光弼望著王忠嗣，良久良久，忽然雙膝跪地，行大禮拜了下去：&ldo;節帥有古仁人之風，光弼不能及。光弼敢請節帥見諒，若當真有那麼一天，請允許我以己身，換節帥平安。&rdo;

王忠嗣眼中微光閃動：&ldo;你這又是何苦來，我與你身份不同，同樣的罪責，在我這裡或許只是奪職，換了你便是死罪，我怎麼會讓你去做這種事?&rdo;

李光弼伏在地上，聲音低沉：&ldo;節帥身系百萬之眾，如光弼一身可換節帥無恙，光弼，心甘情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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