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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謝意的同時,謝意也看到了他。
烏篷上蓋著浸過油的蒲草,可以擋風遮雨,卻不妨突然飄起大雪。好在他們夤夜出發,趕在河面結冰前到了碼頭。
謝意一襲白衣,頭簪梨花,揚起頭時一雙眼睛窩著水,笑容被水霧相隔,既真切又朦朧。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青山中一縷炊煙,濃淡相宜。
他忽然露出笑來。
數月前一次惻隱之心留她一命,到底低估了她的本事,先前派去盯梢的人回稟,她受到重創,身體每況愈下,他們便放鬆了戒備。
而他,不知是因為不忍還是遺憾,總若有似無迴避她的訊息,倒確實沒有想過她能回來,還以這樣濁世獨立的姿態。
棋逢敵手,相知恨晚。
總算可以肯定當年聖駕前險象環生的謀略不是曇花一現,「水路的去向」這一點足以力證,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這次回來,謝家恐怕要再起風波了。
「七禪。」謝意喚他的名字,向他伸出手來,「數月不見,你可還好?」
祝秋宴迎上前去,姿態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將她拉上來。烏篷船淺水搖晃,她身子一歪,險些摔倒,被祝秋宴拖住雙臂抱在懷裡。
昏沉的天,暗中帶著一層霧霾藍,兩人的眼睛近到不能再近時對上,各自心跳隆隆。
她終於肯承認,為什麼當初那麼多人倒在她的車駕前,而她唯獨只救了他,大概還是貪圖他的色相罷?
他終歸長留一縷世間少有秀色的英魄,寄人籬下,尚且不卑不亢,多少個千秋園秉燭夜話的月影下,她曾心念一動,盼望過就這樣長相廝守。
可惜時不由人。
謝意鬆開他的手,淡淡一笑:「離開的時候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祝秋宴回說:「七禪沒這麼想過,千秋園鼎盛千秋,大小姐何嘗捨得丟棄?一定歸期可待。」
「是嗎?你相信我會回來?」
祝秋宴憑欄眺望,天地蒼茫,唯孤鳥掠水而去,墮入成片的白中,轉瞬消失不見。
他方要感慨這場雪來得太不及時,忽見枝頭顫動,一隻烏斑雀鳥凌空而出,破了飛絮一般的白,與低空中不斷盤旋的孤鳥鳴叫呼應。
兩道孱弱的身影很快相攜並肩,掠過清水長河,直衝那闊遠的天地與嚴寒踏歌而去。
渺小如雀鳥尚且掙扎,人強大如廝卻早早認命,他一時五味雜陳,面上卻不動聲色:「虎伏深山聽風嘯,龍臥淺灘等海潮,小姐豈是池中魚?」
他聲清目明,看著一個小姐時眼裡似還蘊藉著什麼盛大的深情,令謝意不得不莞爾。
「七禪,知道我為什麼每年都會去香山禪修嗎?」
祝秋宴不解。
「每個人都有不可以失去的東西,有些人失去了,會認命,而有些人不肯認命,凡失去,必奪回。」
……
後來,謝意於內府大肆搜尋,在枯井中找到凜冬的屍體,先是雷厲風行地處死了王歌身邊的丫鬟。王歌被雷霆手段嚇得丟了三魂七魄,「元和號」的掌櫃適時出現,將王歌幾次來找她恩威並施,許以重利試圖收買他的情況向謝意說明,一連的打擊終於擊垮王歌。
白綾絞死一個正值花季的女孩時,謝晚同他都在廊下站著。謝晚緊閉雙眼不敢看血腥的一幕,聲音連連發抖:「我、我怕……七禪,阿姐為什麼非要我過來看?」
「興許大小姐擔心有一天她不在,二小姐不能獨當一面吧。」
他越發心如止水,拿出兩軍對壘的城府來,一步步丈量謝意的心機。爾後,謝意果然清除了一批下人,他才知道謝家到處都有她埋下的眼線。
她就坐在那搭著葡萄架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