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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劉海是個警察，因犯了錯誤被單位開除。他脫去了制服。

單位派車把他送回家。

治安科科長華之劍和司機小馬陪著他。

在這之前，公安局行政科昨天就打電話給他村的村委會聯絡過，所以村長就在村委辦公室等著他回來。

村長王寬良，遠遠地就看到一輛警車開過來了，他就扔了報紙，到門口等候。

一看到劉海，王寬良就叫：“你犯了什麼錯誤？嗯？聽說是親自參與販毒？是真的嗎？公安局不要你，我也不要你，你看哪好就到哪！”

“村長，這是劉海同志的檔案……”華科長拿著一個材料袋，遞給王寬良。

“我不要！”他擺擺手。靠近劉海，“以前看你挺不錯的。還和我家三妹交朋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現在混到這個地步，你找個乞丐交朋友，人家也害怕。——你的手機呢？”

三妹是村長的三女兒，劉海正和她談著戀愛。

劉海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他。

他拿過來，走到辦公室跟前，把手機狠狠地摔在牆上，只聽“啪”的一聲，手機四分五裂。

“村長，你這是做什麼？”華科長大聲質問。

“你問這小子，手機是誰買給他的？”王村長嚷著，“他從警校畢業出來做了警察，我看他是個人物，就買部手機給他，希望他能為村裡人辦事。現在他被你們開除了，誰還找他辦事？小子，你不爭氣！給全村的老少爺們丟臉！”

說完，他回身把門一鎖，頭也不回地走了。

有些人遠遠地看著。幾個孩子過來把地上的手機碎片揀起來玩。

劉海過來找到了手機卡。

村長走了，華科長就和小馬去追。他們是代表公安局來的，總得把劉海的檔案交給村裡，還有些事要和村裡交代一下，希望村委會從思想和生活上幫助劉海。

劉海在辦公室門口站了很久。

遠遠地，他看到有個女人站在街頭的槐樹下，白髮像一團絲線，牽著他的心。

“媽媽！”他心裡叫了一聲。

他慢慢向媽媽走過去。

“嗚嗚……”媽媽沒等他走近就哭起來。“兒子，三妹把你給她買的毛衣送到咱們家了……”

他過來拉住媽媽的手。媽媽的手粗糙硬朗，烏黑溫暖。是這雙手把他養大，是這雙手辛勤勞作讓自己踏進了警校的大門，也是這雙手摘了家裡棗兒送到公安局的宿舍，還是這雙手，如今拉著不孝的兒回家……

“媽媽不哭……”劉海鼻子一酸，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兒子一定痛改前非，領個好媳婦來家伺候您……”

劉海的家就在村後，三間石頭紅瓦房，院子裡有個豬圈，但是家裡好幾年都沒養過豬了，豬圈裡就放上幾隻鴨子，它們不停地嘎嘎叫著；屋後就是三棵棗樹，媽媽還種了一些菜，菜周圍用樹枝做成的籬笆擋著雞鴨；而做飯用的草就垛西邊的山牆旁邊。

回到家，媽媽就洗了手，要做手擀麵給兒子吃。誰都可以不要兒子，但是她卻不行。兒子是怎樣一個人，她心裡最清楚。三妹不跟兒子好，她不怪三妹。她相信兒子打不了光棍，打不了。

一個月前，劉海給三妹買了一件藍色的毛衣。紅色，更顯美麗，但是三妹本身就夠美的，美上加美，倒覺多餘；黃色，優雅高貴，但是表達不出他對三妹深深的愛戀；藍色最接近於警察的制服，大海藍天，天長海深，愛到永遠，所以他才選了件藍色的毛衣。

此刻，這件毛衣就靜靜地放在桌子上，不說不嚷。毛衣上面一定積滿了三妹愛的眼光，毛衣的每一根絲線，也感知了三妹溫暖的體溫。它淡淡的藍，好象是從天上落下來的，從海中飄過來的，染濃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