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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動得無以復加,卻無從報答,想了許久才想出可以教她騎馬一事來,問她:「念念,你會騎馬嗎?我教你騎馬可好。」
她那時正在看一本《毛詩》,不過點點頭默聲應了,他湊過去看,卻見那紙頁上赫然映著的是首《溱洧》。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於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向來不喜歡詩書的他那日不知為何一眼便將那首小詩記在了心裡。問:「念念,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啊?」
她白如薄瓷的臉頰微微透出了粉,倒也沒有不理他,輕聲細語地與他說了。燕淮於是問她:「你去過東郊嗎?」
「……沒有呢。」她有些赧然,纖指翻過書頁。燕淮笑著許諾:「那等開春了洛水的冰化了,我們去東郊洛水河岸。我教你騎馬和打獵。」
說這話時是二月裡,窗外柳枝冒了新綠,迎春也探頭探腦地伸入窗欞,多情地扣著書案。點點鵝黃,明媚可愛。燕淮滿心以為這日子不會等得太久,哪裡想到,卻是一輩子也不及兌現承諾。
三月上巳,柔然來朝,太后大宴群臣於華林園。期間白虎逸出牢籠,正巧撲向了她。千鈞之際,是陛下以命相護,方令她撿回一條命。
爾後太后便叫了她進式乾殿照顧天子。彼時燕淮尚未意識到,自己竟是和天子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子。而那高高在上、宛如雲間明月一般的天子,對付他這個情敵的手段,竟會如此卑劣。
自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彼時,他只是在她哭著求他成婚的眼淚裡心慌不已,隱隱約約預感到會有事情發生。回去後請求母親提親,卻遭拒絕,只好在母親房外跪了一夜,以此換得提親的機會。他那時才明瞭,原來除了他和念念,誰都不希望他們兩個在一起。
他還記得親事終於定下來後的那個午日,他將訊息告知念阮時,女孩子的如釋重負。他心中其實一直很清楚自己只是她逃避婚事的無奈之下的選擇,鬼使神差的,那日便問了出來:「念念,你喜歡我嗎?」
少女明顯怔了一陣,眼波迷惘如乍凝的春水:「你是我自己挑中的未來夫婿,我怎會不喜歡你呢。」
原來只是因為他是未婚夫她才喜歡他。而不是因為喜歡他,所以選中了他做她未來的夫婿。
燕淮有些沮喪:「那我們要是成不了呢。」
「你,你胡說什麼呀。 」
念阮卻生了氣。饒是生氣,也美麗得像朵玫瑰花似的,艷麗無比。她道:「我們當然會成婚。難道阿賀敦不願意娶我嗎?」
「我怎會!」燕淮不假思索。
她像是鬆了一口氣,盈盈笑意重攀眼角,柔聲依依:「明天,明天我們去靈仙寺求籤吧。聽說那裡的姻緣簽最是靈驗,」
次日一早二人即去了靈仙寺求籤。靈仙寺林木扶疏,布葉垂陰,猶是清晨,來此求籤的人卻已排起了長龍。他們約排了兩個小時才排到。
簽子從簽筒裡躍出的一瞬,燕淮的心也跟著躍到了嗓子眼。好在,那是支好簽,白頭偕老、子孫滿堂的上上籤,念阮拾起簽子的時候手猶在抖,他湊過去,看清簽文,爾後便墜進她歡喜的眼波里:「阿賀敦你看,是支好簽呢。我們會好好的。」
她笑著說道。春陽金輝下,她笑容有如紫藤花架上停棲的蝴蝶,純美璀璨,卻稍縱即逝。
他終於放下心來。可那並非為了簽文,而是因為她的歡喜。
回去時卻丟了馬,被迫共乘一騎。他小心翼翼地攬著少女柔若無骨的腰,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攬著她,脊背挺得筆直竭力保持著距離。
春暮多雨,二人行走在官道上,天空漸有小雨淅淅瀝瀝。他不由得微微前傾身子,將她護在懷中,抬起手臂來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