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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跟了過去,從身後將她環住,勁長有力的臂彎緊緊箍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
「陛下。」昏暗中她的聲音有些無奈,「妾快喘不過氣了。」
二人捱得極近,他精壯的胸膛就貼著女孩子柔軟的後背,幾能透過兩層輕薄的寢衣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兩人頭髮纏繞在一處,看上去極具纏綿之意。
嬴昭不肯松,他把下巴輕輕擱在女孩子纖薄的肩上,聲音悶悶的:「念念,不要這麼待朕。」
「朕會對你好的,比小麒麟待你更好。朕真的不知太原王會公開退婚,你為何要遷怒朕……」
念阮聲音清冷如舊:「陛下說笑了,您是天子,便是您做的也是天經地義,妾如何能妄加指責。何況您不是都解釋清楚了麼?妾不敢多心怪罪陛下,眼下,妾只是有些疲乏了,還望陛下見諒。」
她聲音幽幽的,聽在嬴昭耳中,卻似有譏諷之意。嘲諷著他的自作自受,自作多情。他失落地鬆開她,啞聲道:「你睡吧。朕不煩你。」
黑暗之中,二人身子緊貼,氣氛卻凝滯如冰,彷彿無形中隔了一道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折枝等宮人屏息候在外頭,本等著裡頭傳喚叫水,見殿裡風平浪靜連道說話聲都未曾有,還疑是新婚的皇后殿下惹了陛下不快,不由面面相覷。
這才是新婚的第一夜殿下便開罪了陛下,日後可如何是好。
不知過了多久,身側人呼吸勻淺,似已睡著。念阮自榻上緩緩睜開了眼。
崇寧寺後來的那些寒衾孤枕的日子讓她早已習慣獨睡,如今身邊多了一個人,她便不大睡得著了。
帳外幾株十二枝的連枝燈上,每一枝都盛著燃燒吐蠟的龍鳳花燭。北朝民間風俗,新婚之夜裡需點燃一對龍鳳花燭,若徹夜不滅,新婚夫婦的感情就能長長久久直至白首。
帳外燭火熱烈,光透著帳子照進來紅暈暈的一片,頗有幾分香艷慵散的韻致。她睡不著,輕手輕腳地從床榻上起身,越過他下了床榻去剪燈芯。
寢殿裡紗帷深深,一重又一重,皆用銀線繡著繁密的龍鳳暗紋,很像是五月花開時節重疊紛紜的樹樹石榴。瀲灩的紅燭光輝打在澄泥金磚的地板,她赤著腳行於其上,如同踏著一片片紅雲。
處處皆是大喜的顏色,可這不是她的喜事。
念阮提起燈蓋,一盞一盞地把花燭光熄滅了,殿內頓時幽深起來,而她蓮生纖趾輕裾曳霧,彷彿姮娥行在清寒幽寂的仙宮瑤池。
「你在做什麼?」
這時忽聞一聲驚呼,她滅燈的手微微一頓,回頭去瞧時,寢榻上沉睡的天子已恍然坐了起來。
「念念,你在做什麼?」
才從夢中驚醒的嬴昭震愕地看著她手裡尚未及放下的銅盞,難以置信地再度問了一遍。
這些花燭乃是他特意按照漢人民間習俗放置的,傳聞,新婚這夜點燃的花燭若可燃燒至天明,這對新婚夫妻便會一生順遂,白頭偕老。她滅掉這些花燭,莫非不願與他白頭偕老麼?
念阮提著燈靜默地立在原地。屋內的光燭都已滅了大半,她手裡正提著個小巧的銅製螭紋燈蓋,秀艷眉目在光燭下朦朧而模糊。
「燈有些亮,妾睡不著。」念阮神色淡若春雲。
嬴昭莫名鬆了口氣,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拿了火摺子近乎固執地執著她手復把熄滅的龍鳳花燭又一盞盞點燃了,耐心地與她解釋:
「民間風俗,新婚夜燃燒花燭以至天明是取燈花並蒂白頭偕老之意,若是這花燭一直燃燒至天明,朕和你就能白頭偕老了。」
「是麼?」念阮唇邊縈了抹極淺的笑意,眼中卻有諷刺,「陛下萬年,妾卻沒有這個福分。」
哪有什麼白頭偕老,不過是三年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