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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阮心緒微亂,指甲不覺將掌心掐出一排月牙來。她不願再糾纏於過去,順勢告退,沿著曲折遊廊漫步觀景。素晚暗暗給小宮娥使了眼色,命她回去稟報。
「她真是這般說的?」
宣光殿裡已然雲收雨住,龍腦香盤旋吐繞,驅散了濃鬱的情潮味道。蕭太后倚在女侍中鄭芳苓的懷中由她按著太陽穴,面無表情地聽完了宮人的匯報。
太后的語氣冰冷得半絲溫度也沒有,宮人戰戰兢兢,磕頭如搗蒜。鄭芳苓侍奉太后已久,念阮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遂笑言勸:「陛下生得那般龍章鳳姿風神秀徹,哪會有女孩子不喜歡。依臣看,四娘子只是害羞罷了。」
「害羞?」蕭太后還有些沉浸在琴音般裊裊不散的餘韻裡,媚眼輕閉,眉卻顰起。她哪裡是害羞,她膽子可大得很吶!否則除夕夜裡也不敢裝病不來,還跟燕家那小子私定終身。
「去把四娘子叫回來。」
念阮回到宣光殿時太后正在菱花鏡前梳妝,也不喚她,由著她在身後跪著,懶懶閒閒地描眉抹鬢。還是鄭芳苓估摸著她氣消得差不多了提醒了句,才涼涼道:「念念來了。」
念阮跪得雙膝有些發顫,宮人來扶仍不敢起。太后垂眸瞧了她一會兒:「你和皇帝相處得如何了?」
念阮不敢撒謊:「陛下待念阮很好,他彈琴給我聽,就像念阮的兄長一樣,很是平易近人。」
「傻丫頭,彈的是《鳳求凰》吧?」太后神色柔和下來,親拉了她一把把人按在軟榻上坐下了,「你是個聰明孩子,難道看不出?皇帝喜歡你。也同我提過多次,想要你做皇后。」
太后的話總是這般半真半假,只揀好的說。上輩子,她也是信了太后說皇帝喜歡她,才會輕信於他,把一顆真心交出去。
她想起那個透著靡艷海棠香的春夜裡宣光殿的大火,纖骨輕顫,眼眶裡已有哀愁如霧:「侄女不敢痴心妄想。」
「若是姑母說,你有這個福氣呢?」
這等於是把話挑明瞭,念阮臉色慘白,再度跪下:「殿下,念阮才疏學淺,姿貌甚陋,不可以承天命、奉祖宗!」
「姿貌甚陋?」
太后眼底噙著淡如春雲的笑,微睇著眼凝視少女姣好的容色,念阮的生母阮氏原就是艷絕燕趙的美人,但論容貌,念阮卻還勝過她的母親,自小便生得雪瑩修容窈窕無雙。此刻黛眉顰蹙,眼波盈盈,梨花一枝春帶雨,叫人心都要化了,當真是禍國的顏色。
想起阮氏,她心底一陣厭惡,面上卻極是慈愛:「傻孩子,你生得這樣還叫姿貌甚陋,倒叫我們這些半老徐娘如何自處?」
太后年輕時也是冠絕後庭的美人,這些年殷勤保養,風韻猶存。念阮雪白的臉頰上兩行珠淚落下來,膝行至她身前:「姑母不老……姑母白頭髮都沒一根呢,哪裡老了……」
「保養得再好也不過是騙騙自己,年齡是不等人的。」太后染著蔻丹的手輕撫她雪腮,意有所指,「念念,姑母今年已經四十了。」
鄭芳苓見這姑侄倆要說體己話,極有眼色地帶著宮人退了出去。太后話鋒一轉:「你可知先帝的李昭儀?」
李昭儀是皇帝的生母,死後被追封為元皇后,狠狠打了太后這個髮妻兼正宮皇后的臉。念阮眼淚闔在眼中欲墜不墜,隨搖首而落。李昭儀正是太后殺的,她並不知姑母此刻因何提起。
「她是南朝的戰俘,先為南安王所佔,後值南安王謀逆,沒入宮中為婢,再為先帝所得,誕下皇子,寵冠掖庭,一生雖曲折,榮耀可說是到了極點。」
太后神色淡淡。她永遠不會忘記,李氏產子之時,太醫署的大半醫官都去了,連先帝也守在她身邊。卻不記得,她也是那一日臨盆。
更不知,他冊封剛生下來的庶子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