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第1/2 頁)
念阮病懨懨的,拉過錦被,言簡意賅:「三姐姐是個聰明人,二姐姐卻不是。」
若說上一世太后可能因為一條裙子不喜歡令姒,令嫦卻是從來沒有得過太后歡心。至於皇帝——以她對他的瞭解,也絕不會喜歡令嫦那樣蠻橫的。
這一世,就讓旁人去做他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好了,她會說服父親北上定州去尋長兄,遠離京師,再不會同他有任何糾葛。
雪還在下,藹藹浮浮,連翩飛灑,剪玉飛綿一般。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宮城之中華燈新上、明光如海,燈光輝映著披沐積雪的鳳樓麟閣,皎潔明亮,如晶宮鮫室。
天子寢殿式乾殿中,簾幕低垂,銅漏清聲,一列宮人手捧銀盆等候在帷帳之外。
「宮宴已經快開始了,陛下今日怎麼還未醒?」
女侍朱纓走進來,低聲問道。
九華帳裡躺著位年輕的天子,五官俊秀,肌膚如玉。此時雙眸輕閉,薄唇微揚,似在歷經一場美夢。
前幾日廷尉送來了年終累積的訴狀,建元帝不眠不休地看了幾日,終於今晨看完,便欲午睡,誰承想一覺睡至酉時過半。
亥時就是除夕宴,宣光殿裡的太后特意叫了孃家的幾個侄女入宮,要為他擇婦。雖說太后擅權多年不允他親政,二人實則並不對付,但今日是除夕,陛下絕不會在表面上拂了她的面子。
宮人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上前叫醒他。好在過了半刻鐘,躺在帷幕中的建元帝嬴昭緩緩睜開了眼。
他生得高鼻薄唇,劍眉星目,雋秀昳麗,若朝陽下照萬物。增一分則略顯陽武,減一分又未免有些脂粉氣。暖艷燈光下面如冠玉,冰雪般清冷寒冽。惹得一眾小宮娥都紅了臉。
他似乎還未從夢魘中醒來,雙目望著帳頂燭光陰翳裡昏暗不清的盤龍繡鳳,神魂似仍留於夢境,久久地悵然若失。
就在方才,建元帝躺在這張龍榻上,夢見了一個女子。
夢中觸眼皆是大紅的喜色,帳頂繡著繁複的石榴鸞鳳,帳中灑了滿滿的寓意多子多福的花生桂圓等彩果。帳外,小兒手臂粗的紅燭在銅枝燈上噴吐烈焰,桌上陳列著繫了紅繩盛滿清酒的合巹。
有一少女坐在帷帳裡,身著吉服,頭戴十二花樹冠,待他卻開羽扇時,一張艷逸絕倫的小臉兒就此顯現出來。烏髮似雲,雪膚如瓷,眉長口小,面薄腰纖。紅燭艷光下,一雙含情杏眼水霧氤氳,像是含了汪水汪汪的淚,勾著人欺負她……
腹下升起股莫名的燥熱,他喉結微動,連同心底的悸動一道壓了下去。
他又夢見她了。
彼時翠綰垂螺、贈他糖吃的小姑娘,如今已長成了夢中這般柳柔花媚的禍水模樣。他從未見過她長大後的樣子,近來卻頻頻入夢。
他自幼天賦異稟,能夢見未及發生的事,起先是阿姨的死,然後是阿耶。如無意外,夢中的女孩子,當是他未來的皇后。
「陛下……」
見他神魂悵惘,朱纓忍不住開口輕喚:「現已酉時四刻了,您再不起身,晚上的宮宴怕是要遲了。」
宮宴?
他微微皺眉,繼而憶起,他已答應了太后今晚去宣光殿見她孃家的三位侄女,夢中的女孩子便是她最疼愛的小侄女兒,好似叫什麼,念念。
他眼底不覺縈上一縷淺笑,語聲清冷如舊:「蕭家四娘子今日可來了麼?」
「這……」朱纓目光疑惑地閃了閃,她這一晚上都守在式乾殿裡,倒是沒工夫盯宣光殿那邊的動靜,更不解陛下如何獨獨問起了蕭家四娘子的境況,慚愧地答:「屬下失職,暫未探明。但蘭陵公主已然入宮,想來四娘子自然是在的……」
「罷,洗漱吧。」建元帝眼底又恢復了往日靜如寒潭的深沉,由宮人服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