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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做足了準備來的,就等著您賜死他,好博得個以身進諫的美名。陛下難道要做殺害忠臣比乾的紂王嗎?切莫上了他的當啊。」
嬴昭一口惡氣不得發,胸口堵得慌。他道:「朕就是不明白,他為何要和你過不去!」
昨日,他已與那書呆子明言是自己的過錯,甚至有那麼幾分低聲下氣的央求。身為君王,做到這個份上已算是給足了他面子。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而這呆子當日瞧著是聽去了,今日卻又送來封殺氣騰騰的劾文,怎能叫他不怒。
念阮道:「奚中尉是陛下一手提拔的。或許,他是對您的期望太高,一心盼著陛下做個賢明的君主。而陛下……」
說及此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眉,聲音蚊子似的:「陛下對念念和念念家人的榮寵,的確有些太過了,歷朝歷代的聖君賢主,沒有這般的。像您寵愛妾這般寵愛後宮妃嬪的,只有漢成帝那樣的昏君……」
嬴昭為她這話忍俊不禁,扶著她在榻床上坐下,轉怒為喜:
「念念這是罵朕是昏君呢,還是罵你自己是禍水?哪有這麼說自己的。」
念阮卻認真地望著他:「妾說的都是真心話。陛下的確待妾和妾的家族太好了。好到有些過了。」
初時顧忌著太后的影響,他還不曾對她家有什麼特別的榮寵。然這兩年,隨之太后影響力的消退,她父親的官職一升再升,兄長蕭岑的駐地離京師一近再近。繼兄蘇衡更是深受重用,如今已是中書監,總領中書省,又娶了謝太傅家的千金,即雖那些是因了他自己的本事,可落在旁人眼中,便似是因了她的緣故。
長樂公府如今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時,最是招至嫉妒。那些大臣嘴上說著為陛下無子而憂心,內心實則並不願她誕下皇子。
至於奚道言表文裡彈劾她家奢侈太過之事——那也是皇帝的賞賜,她父親母親都不是喜好浮金華玉之人,過多的財物於他們而言只是招至旁人嫉妒的阿堵物,還不知怎樣心煩呢,怎會刻意顯擺安心享受?
「此朕家事也,與他們何干。」
嬴昭俊眉深擰,「朕已經沒有自己的父母了,你的父母就是朕的父母。朕想對父母好一點,也不行麼?」
「你也不必憂心這些。我大靖富有四海,朕給自己的老丈人送些禮,也還送得起。」
念阮被他那句「沒有自己的父母」說得眼眶一酸,很快紅了眼睛。囁嚅著唇道:「謝謝陛下。」
「又哭。」
他屈指颳了刮她濕潤的臉頰,另一隻手則扶住了她後腰。
「真有心要謝朕,便早日給朕生個皇子。也好堵一堵他們的嘴……」
「唔……」
他俊顏越來越近,薄唇吻下,念阮櫻唇間溢位了一聲迷濛的嗚咽,再發不出半點聲音。簾鉤鬆開,人影輕搖,殿外清光繾綣,殿內才挽起的重重紗帷緩緩垂落,掩去滿室春意。
……
許是冥冥之中的祝告上達天聽,次日清晨修沐,太醫丞按慣例來請平安脈,替念阮把脈的時長便稍久了些。倏地放下藥箱,起身跪下:「恭喜陛下,皇后殿下已有孕月餘了。」
皇后這胎來的不容易,年逾古稀的老太醫笑眯眯的,臉上每一處皺紋皆沾滿了欣忭。
一旁伺候的折枝和採芽也極是高興。殿下為了懷這胎喝了多少苦藥啊,總算不負努力!兩人互望一眼,盡皆激動得泫然欲泣。
幾人之中,唯獨帝後的反應有些奇怪。預料之中的龍顏大悅並不得見,皇帝眼中,怔愕、狂喜交織而來,他遲疑著側眸看向身側同樣惘然的妻子,最終凝為難以置信的喜悅。
念阮臉上如焚柔火,在他關懷的視線下,更覺臉燙得像是燒起來般,忸怩地低頭側過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