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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到少年溫熱的指腹念阮才曉自己竟是又哭了,微微瞬目,她把那個裝著信物的盒子遞給他,和淚悽然一笑:「我祝世子,與新夫人琴瑟靜好,瓜瓞綿綿。」
燕淮沉默,接過盒子,轉身躍下花叢在夜色中遠去。念阮站在窗下,一直目送他同蘇衡的身影消失在看不見的花木盡處才合上了窗,無助地在榻邊坐下,有淚如傾。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清渺閣外,蘇衡提燈匆匆送表弟出去,四周的家僕皆已被他支開,二人健步如飛地走在夜色沉濃的碎石路上。他原以為燕淮會把個中緣由與念阮解釋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
燕淮神色淡漠,來時千言萬語,真見了她人卻什麼也說不出。至於那些誤會,也已不重要了。一切都已成定局,再無法更改。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說話間二人已行至來時的角門外,門側晚開的芍藥尚未凋謝。燕淮腳步一頓,忽而憶起那古老的毛詩裡,亦有人曾摘下芍藥以贈。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洧之外,洵訏於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
他於詩書不甚精通,唯獨這句詩記得刻骨銘心。而他自二月裡便許諾要她去洛水踏青,時至今日竟也未能如願。
當真是造化弄人。
燕淮眼中黯然下來:「我讓她在洛陽城裡成了個笑話,幸得有陛下相助,才挽回了她的清譽。如今,又有何顏面再待在這裡令她難堪。」
他望了望北方天空,孤月高懸,北方玄武七宿熠耀宵行,室壁二宿如火煌煌。他輕嘆一聲:「先回太原吧。」
「這封信,勞煩表兄交給姨夫。」
他不願讓念阮困擾,她既嫁了皇帝,他便願她與陛下好好的,白頭到老。但至少在姨夫那邊,他想證明自己並非薄倖之徒。
蘇衡目中微惑,到底接下,應他道:「好。」
是夜,燕淮連夜帶病離京。
燕淮去後三日,太常寺卿和宗正寺卿便執雁上門了。嬴昭不知出於何考慮,點了任城王做宗正。到了納採這一日,兩個忘年交相視苦笑,蕭父叩謝聖恩收下了納採詔書。
此後便是問名、納徵等一系列繁瑣而冗長的禮儀,皇帝派遣太常寺前往圜丘、方澤及宗廟祭告,宮中三千織女連夜趕製皇后禮服,太后亦派了長御、女侍中及一眾女史教導念阮為後禮儀,連人選都和上輩子如出一轍。
入宮既已成定局,念阮也不好再自怨自艾,強打起精神來應付這些。好在前世已經歷過一回,如今駕輕就熟,不過暗中留意著那忠厚之人有意親近結交,從前犯過的識人不清的錯,這一回不能再犯了。
大婚定在八月,倒是比上一世晚了一個月,念阮得以多出時間陪伴父母。
到了親迎這一日,天子點了太尉為使,司徒副之,待夕色浸染門梁,持節詣長樂王府,奉璽書前來迎親。
蕭父在前廳受詔,正房之中,念阮已拜別了生母牌位正在拜別繼母。
真正的冊封禮不在這裡,是在銅駝大街上閶闔門前臨時搭建的皇后行宮。但皇帝體恤新皇后一片赤誠孝心,特許她在府中出嫁。
蘭陵公主以絹帕掩口,泣涕漣漣,好容易才止住了:「去吧。該教的女史們都教過了,母親也沒什麼可叮囑的。只願念念在宮中一切平安。」
念阮的母親在生她時便難產去世,太后以她年幼需人照顧為由聘了蘭陵公主為兄長繼室。蘭陵公主入府時念阮猶在襁褓之中,她沒有女兒,便把念阮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疼,鞠養十五年,如今自然傷懷。
念阮眼中水光不定,卻不能哭,否則,自清晨起來便絞面描眉上的妝便要毀了。她微揚著臉不讓眼淚滑落,鄭重地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