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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渾身緊繃, 一步步艱難地走近她。
「讓大夫瞧瞧吧。」
他半跪在榻前, 極力放柔聲音, 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大夫一眼,雙目眥血。
大夫一張臉苦得稀爛, 又不敢不從, 顫巍巍的走近前來,小心翼翼的請思影伸平手腕。
思影一動不動,發直的雙眼似兩個漆黑深洞, 死灰一般黯淡無光。
琴酒顫抖著手,輕輕牽一牽她的被角,「讓大夫瞧瞧,一會兒就好。」
「不必……」她蒼白乾裂的嘴唇虛弱地動了動, 「不需要了。」
說話間,她兩大串眼淚又接連湧出,暈開枕上一團團半新不舊的碎花暗紋。
和她相識這麼久,琴酒從未見過她淚流滿面的模樣。
他手勢滯住,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他不會安慰人,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不會安慰人。
「先把衣裳換了,」半晌,他瞟了眼她身下那一片血跡,輕言細語道,「我叫老闆娘來洗。」
她搖頭,「我自己會洗。」
她仍定定望著頭頂,沒有哭出聲,但眼淚還在流,一直一直流,沒有間斷過。
琴酒胸膛陣陣起伏,忽然猛地一拳砸在床沿——
「我去把太子抓過來,再給你生幾個!」
他倏地起身,作出一副真的要衝出去找人的模樣。
思影緩緩閉上眼,濕潤的睫毛覆上眼瞼,淚水濺出眼眶。
「你讓我靜一靜。」她啞聲道。
琴酒咬著牙根盯了她一會兒,拂袖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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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過了十來日,思影和琴酒仍住在客棧。
去不去扶桑,對思影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那日以後,思影沒有再流過眼淚,也再沒提過這事。
只是夜深人靜時,她摸著平坦的小腹,不能想像——這裡曾經凝結了他們的骨血,小小一團……然後,很快沒有了。
做夢一樣。
如果說這之前,她還有這一點點值得期待的事情,事到如今,真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希望、念想、未來,什麼都沒有了。
她從小到大,心中全部寄託不過是為護國公平反;後來,她的生命裡都是之恩,想像著他們快樂豐足的未來;哪怕是之前離開他,她至少還期待著腹中小小生命的出生和成長。
而如今,她不知再指望什麼活下去。
沒有任何指盼的人生,活著有什麼意義。
琴酒忽然衝進屋來,「快!準備走!」一邊說一邊火速收拾行李。
思影從床上坐起,「發生什麼事了?」
「來不及了,先走再說!」
琴酒手腳麻利,說話間已將行李收拾完畢,連同屋內散放的衣物一併打包,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跑。
出了客棧,琴酒把行李往馬車一扔,驅車一路奔向碼頭。
到碼頭後琴酒先下車。思影掀開簾子,遠遠看見琴酒拉著一名碼頭工人熟稔地聊了幾句,那人點點頭,琴酒便往那人手上塞銀子,轉身大步過來接思影下車。
「現在去扶桑麼?」思影問。
「是。」琴酒一手拽著她,一手提著行李,快步地走。
「為什麼突然這麼急?」
琴酒沉默了一會兒,道:「紀紳追來了。」
思影吃驚地看著他,環視一週並未見到紀紳。琴酒卻沒再多說,拖著她目不斜視地走上長長的舷板,那舷板鋪在水面,以繩索相連,每踏一步都搖搖晃晃。
眼看著就要走到船上,琴酒忽然扯著她猛地一個轉身——
「有埋伏!不能上去!」
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