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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出發前,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回來一遭,也當真是大膽……或者說,為紀紳賣命賣得很盡心。
……
琴酒離開好一會兒,思影方坐下來,開始細細翻閱案卷。
那些案卷歸集得十分整齊嚴謹,每一卷封皮上,都慎重的標著年月編號,寫著審核裝訂人的姓名;內頁乾燥而脆弱,邊角微微的捲起,密密匝匝的蠅頭小楷謹慎而冰冷,筆劃的稜角早已模糊,褪色的墨跡與發黃的紙張……緩慢而不可逆轉的漸漸融合在一起……
每一處,都帶著沉重的年代感。
的確……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母親一直都說孟家是被人陷害。對此,思影並不懷疑。若不然,母親不會那麼恨,那麼怒,那麼耿耿於懷,最後鬱鬱而終。
然而,到底是誰人陷害,如何陷害?母親講不清楚,外祖又避諱不言。
思影不得不自己去查。
所以她才需要紀紳。紀紳再噁心,她也不能真的與他絕交。
若沒有紀紳,她要親眼看到這等機密文件,也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這樁大案,最終的定性——是謀反。案件之龐大,牽涉人員之多,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上書彈劾護國公的人很多,跳出來指證的人更多,幾乎整個朝廷都傾巢而動,一邊倒的指責其驕橫跋扈、結黨營私、擁兵自重云云……
思影越來越不懂了。
護國公在軍中朝中縱橫幾十年,扶植過那麼多部下、栽培過那麼多門客,怎麼一旦東窗事發,全都翻臉成了仇人?
思影仔細的翻閱著案卷,發現許多當年還人微言輕的小官,如今都一躍成為皇帝寵臣。甚至還有曾經她家的故交——那位剋扣的戶部尚書楊志遠等,都赫然在列……
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思影本打算心中默記下所有的名字,後來發現太多太多,根本記不過來。
她一頁一頁的翻下去,手指在紙頁上緩緩摩挲,細細的推想,慢慢的理著頭緒——
後來,案子終於塵埃落定,皇帝也總算奪回兵權,從此全面把持軍政,再不肯假手他人。不但如此,與護國公沾親帶故的其他勢力,也以各種藉口,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總之,皇帝趁著這個機會,將朝廷從上到下徹底清洗了一遍……
思影幡然醒悟。
這一事件中,受益最大的人,毫無疑問——是皇帝。
前因後果聯絡起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並沒有別的什麼人要陷害孟家,不過是……皇帝要殺罷了。
皇帝動員了幾乎整個朝廷的資源和力量,籌謀了那麼大的一個局,轟轟烈烈的拉了一大票人進來……自然是孤注一擲、志在必得。
不是秦檜殺嶽飛,真正想讓嶽飛死的,是宋高宗。
她終究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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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恩原定林中狩獵三日,然而只去了兩天就回來了。
琴酒也伴駕歸來。第一件事就是趕到思影的滌心苑,也沒問是否看完,不由分說命令思影立刻交出案卷。
彼時思影正坐在院子裡發呆,一句話也不想說,微微動了動手指,往屋裡指了一下。
琴酒深深望了她一眼,匆匆進屋收走了案卷。
約是一貫嚴謹行事的緣故,琴酒的時間卡得極是切確。利落的進,利落的出,皆不過短短片刻。最精妙的——是他前腳剛一離開,之恩後腳就過來了。
一踏進滌心苑,之恩莫名的腳步輕快。
滌心苑中並無奼紫嫣紅的艷麗花卉,只有漫天的碧草古木,蒼翠繁茂。樹梢枝頭倒掛著一串串潔白的槐花,清淡素雅,恰到好處的點綴。
雪球團肆無忌憚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