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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詔嘴邊若有若無嘆了一口氣,天冷形成了一團白氣,轉瞬消逝。腳步也就此停下,折身往回走。
簷下,馮依依攏了攏斗篷,即便十分厚實,身上仍舊覺得冷。因為逆光,她眯著眼睛彎成了一雙月牙兒。
然後就見到婁詔回來,高高身影遮住光芒。
他一雙手從她的兩肩穿過,一節冰涼的手指刮著她的臉頰輕擦過,去抓她斗篷兜帽。
馮依依呼吸一滯,往後退了一步避開,自己伸手口上兜帽。
婁詔停在半空的雙手僵在那兒,隨後慢慢垂下,薄唇張了張:「回去吧,別在這裡挨凍。」
馮依依沒說話,一張臉比地上的雪還白。
她直接轉身離開,再沒回頭,徒留雪地裡的一道頎長身影。
屋頂上的瓦片吸了日光,積雪開始融化,雪水順著屋簷滴滴答答落下,慢慢地就成了一根根晶瑩的冰凌柱。
馮依依回到東苑,雖只是走了幾步路,身子還是虛了下來,頭重腳輕。還未進院門,便被人一把拉上往屋裡走。
「嬸嬸?」馮依依有心虛,但更多的是被人關懷的溫暖。
徐夫人姿態豐盈,冬日衣厚,走起來多了一份臃腫,只是那臉看著怎麼的都覺得和善:「我不來,你還打算跑去哪裡?」
徐夫人把馮依依拉回屋裡,直接摁在軟榻上,轉身將炭盆挑到了榻前。
馮依依垂首,手指勾勾胸前的系帶,細聲喃喃:「屋裡悶得慌。」
徐夫人手裡鐵鉤挑了挑炭火,一團火星子升騰起來:「瞧,現在對著嬸嬸也不說實話。」
看著長大的姑娘,徐夫人哪裡不明白馮依依是去了哪兒?到底是女兒家,心腸軟。只是這次怕是被傷到了吧?
「嬸嬸辛苦。」馮依依把斗篷擱在一旁,看見几上的一碗軟糯的山楂粥,上面飄著幾顆枸杞。方才還冷清的心底,慢慢暖了起來。
看,有很多人在乎她的。
徐夫人拍拍雙手,隔著小几坐在軟塌另一端:「可得全喝了,熬了一早呢。」
馮依依點頭,捏著調羹去攪碗裡的粥,一陣酸甜的香氣鑽進鼻息間:「我去過祠堂。」
「應該的,」徐夫人接話,「夫妻本就是這樣,難免會有些磕碰,總得說開不是?」
馮依依搖頭,嘴角淺淺勾起:「沒有,我覺得可能他並不願意留在……馮家。」
後面的話很是小聲,幾乎聽不出,連著嘴角那淺笑都是逞強。
徐夫人心裡一沉,面上起了心疼。看著馮依依長大,就跟她的半個女兒一樣,眼看著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可見心裡也是起了無力。
也是,從一開始,就是馮依依在等,婁詔不過偶爾顧看兩眼:「別瞎尋思,你是在埋怨姑爺?」
馮依依想說話,可是胸口堵著,什麼也說不出,連著眼裡也漲漲的。
徐夫人繞過去,坐在馮依依身旁:「昨兒你暈著,又下大雪,是姑爺把你從五梅庵上背下山。」
女人嫁人就是一輩子,若是中途和離,那餘生如何過?男人沒什麼,照樣迎娶說媒;女人的名聲則毀了,多少閒言碎語。
說到底,女子打生下來就背上了一份不公平。
徐夫人覺得那婁詔心中也未必就真沒有馮依依。不然,那樣一個傲性子的人,會答應親事?如今的隔閡大抵也是因為入贅這件事兒。
「他揹我?」馮依依並不知道這件事,醒來時就在自己的臥房。
這麼說,最後見到的那盞燈火併不是幻覺,他去了?
徐夫人拍拍馮依依的肩膀,安撫道:「快把粥喝了,去床上躺會兒,這個家裡何時用著你來操心?」
馮依依垂下眼簾:「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