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暫別(第1/4 頁)
1943年2月,當阿廖沙跟著部隊離開已經淪為一片廢墟的斯大林格勒時,在一輛擠滿人的敞篷車中看見了自己的好妹妹——瓦蓮金娜扛著槍,頭髮剪得很短,幾乎到了耳根,正在和別人聊天。
看到阿廖沙,瓦蓮金娜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他的妹妹現在的力氣都可以把他撞倒了,阿廖沙高興地想。瓦蓮金娜緊緊抱住他,歡快地像只雲雀:“哥哥!”
他們兩個人已經分別多久了?兩個人滿肚子都是問題和答案,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自從1941年的夏天到1943年的冬天,這對兄妹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面了。他們相互提了一大堆問題,可沒等對方回答,自己又說開了。
他們甚至沒注意到部隊要離開的聲音,直到瓦蓮金娜的首長大聲喊她的名字,他們互相摟著的手方才鬆開。有什麼辦法呢?他們才剛剛見面,現在就要分開了。瓦蓮金娜擔心趕不上隊伍,就急匆匆向那裡跑去,緊緊抓住車子外面的把手。很快好幾隻手把她拉了進去。
阿廖沙下意識想向自己妹妹那裡跑去,但是又停下了,這可不是一個男子漢該表現出來的,他應該表現得更加信任自己妹妹。這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把伊戈爾叔叔回來的事情告訴她了。
媽媽娜塔莎從小就和他們說過的那個伊戈爾叔叔,那個曾經家裡為了食物把他換給地主老爺家的小男孩,現在已經回到莫斯科了。這件事瓦蓮金娜必須要知道的呀,可是阿廖沙現在被這次重逢弄得暈頭轉向,以至於現在才想起來。
“沒關係的,等到我們一起到了柏林,我就在那裡的牆上寫下這行字。”阿廖沙對自己說,“到時候妹妹就知道啦!”
他沒能等到那天,在1943年的夏天,一枚流彈穿過了阿廖沙的胸膛。
一開始,他就是哆嗦了一下,胸口比被釘上了一根滾燙的釘子還要疼。他沒有喊叫,只是向前先邁了一步,左右搖晃了一下,然後他僵硬的身子就摔在了地上。
我還要站起來呀,我還不能倒下,阿廖沙緩緩地、緩緩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看著頭頂那片灰色的,時不時有飛機轟鳴穿過的天空。
可能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會有一個不認識的人來到阿廖沙的屍體邊哭泣吧;第二個不認識的人會將阿廖沙·奧西波夫斯基陣亡的信寫給他遠在莫斯科的母親;第三個不認識的人,他會拿來刻刀,在花崗岩上雕刻出戰士的輪廓,讓不朽的岩石去代替血肉之軀。
在晃動的車廂內,瓦蓮金娜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告訴哥哥自己遇到了小舅舅的事情。就是那個媽媽一直唸叨的伊戈爾弟弟,他有著一雙和媽媽、和哥哥一模一樣的紫色眼睛。她到現在還沒有回到莫斯科,真的好想念親愛的媽媽。
“要是哥哥的話,一定會去柏林的,等到我們兩個都去了柏林,我一定會在國會大廈上把我們一家人的名字都寫上去!”瓦蓮金娜這樣對自己說,她一邊擦拭著自己槍,一邊聽著車上的戰友談話。
突然有人唱起了《喀秋莎》,那聲音可真是夠災難的,但是大夥都喜歡這首歌。於是一開始本來只有一個人唱的,但是很快就是所有人一起唱了。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車在燒焦的泥土上留下兩排車轍印,背後的伏爾加母親河奔流著,混合著她兒女們的血水,在遠去的部隊身後唱著歌。
*
1943年3月,阿比蓋爾終於離開了醫院,一直照顧她的護士對她說:“我真捨不得讓你離開,我從沒見過比你還要乖的病人,不會因為換藥發脾氣,也不會隨便偷喝酒。”
“因為我的年紀比你們這裡的所有人都要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