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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灑水車駛過來,開車的小夥子大約太看中我妹的美貌或風中搖曳的姿勢,惡作劇地開大水,晶瑩透亮的水花嘩噴過來,玉兒尖叫著躲閃,忽然盯住車上的小夥子,送給他一束秋波。我看見母親的眼神瞬間復活,讓男人無法拒絕情願去死的眼神。跟後一輛警車呼嘯而過,尖利的喇叭刺破羊下城沉寂的天空,我冷不丁想起楊七兒,聽說他在獄中表現得很不老實,口口聲聲要見馬六斤。我忽然想跟玉兒談談楊七兒,玉兒卻說,哥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麼?我說玉兒你別說了,我哪也不去,還是那句話,不可能!
你還在怕他?
我覺得我很愚蠢。一個愚蠢的男人是沒法跟我妹這樣的女人交流的。
玉兒笑了,玉兒輕輕鬆鬆就捅了我的軟肋。她說哥你真是老了,想救你都救不了。
我說哥不用你救,這個世界上沒誰需要別人救,要救只能救自己。
玉兒輕哼一聲,表示不屑。好了,哥。說正事吧,你打算怎麼安頓小三?
安頓?玉兒的口氣讓我起了警覺,安頓一詞怕是別有寓意。果然玉兒說,難道還讓她留著?
她再也跑不動了,不留著還能到哪去。
哥你瘋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打算離開,橋上的風景對我來說,無異於一次心的撕裂,因為當初我就是在這向小三求婚的,我還記得小三跟我說,你能保證一生一世守著我嗎?無論怎樣的變故,你都能保證不變心?我當初是點過頭的,後來又對著石獅子發誓。我不知道小三當初的話是否是一種預言,可我的誓言是發自內心的。
玉兒一把拽住我,不讓我離開,她從包裡取出幾張照片,說你盡情挑吧,只要挑中,她就是你的。照片上的女子的確漂亮,個個青春四射,透出一股子敢為男人獻身的精神。我把照片還給玉兒,你哥老了,他知道怎麼守住自己的生活。玉兒還不甘心,進一步說,她們都是我公司的,是乾淨女人。我笑笑,什麼是乾淨女人?玉兒大叫,我要送給你一份乾淨生活,你不能太對不起自己。
我最終還是決絕地離開了大橋,褲襠巷在我的視線裡漸漸模糊,只剩一片影子。
剛進門,就聽小三媽媽尖叫,小三自殺了!
我奔到醫院,還好,馬六斤及時趕到。把小三送進醫院。按醫生的說法,小三沒生命危險,只是身子太虛弱,得住一陣醫院。
馬六斤沖我發脾氣,你是怎麼照顧她的,她拿了刀片你都不知道?
刀片?我驀地記起,我刮臉用的刀片是放在抽屜裡的,而抽屜鑰匙只有小三媽媽有。我踅回屋裡,一把拽住小三媽媽,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三媽媽只顧狠勁地流淚,問急了她便撲上來咬我一口,說不活了,真正不活了,這樣沒臉沒皮地活著,還不如死了乾淨。
我這才知道,我妹之前找過小三媽媽,她的話刻薄而殺氣畢露,女人一旦傷害起女人來。比刀子還厲害。我扶住小三媽媽顫抖的肩,仔細為她抹去滴滴淚水,我說沒有人會把你趕走,這是你的家,一切都是你的,我們好好活著,我們還有小三,我們不能眼睜睜望著她死。我說得語無倫次,到後來竟泣不成聲,小三媽媽邊給我抹淚邊說,你不能哭的,你不能哭的,你一哭天就要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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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六斤的事業如日中天,大樓說動工就動工了。到這時我才知道,馬六斤在深圳狠賺了一筆。
自始至終我都弄不明白,馬六斤這樣的人,為什麼到哪兒都能成為人物。我妹後來講。初到深圳時,他們也有過一陣子艱難,那是這邊帶去的錢花完之後,不過那段日子很短。幾乎沒給他們留下什麼印象。馬六斤很快在一家公司找到事做,專事押車事務,具體押什麼,我妹緘口不說。那是家很大的公司,貨物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