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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半百,一身桃紅,該是相當慣於將豔色加身,連耳鬢上亦簪著一朵大紅牡丹當髮飾,這還別提她高高發髻上的三柄綴珠金步搖。
她揮著指間的紅紗帕子,揚高嗓子又道:“大爺們爭著要見你,給了東家就得罪西家,唉,嬤嬤我可不知該怎麼安排。‘綺羅園’裡明明有江北四大名花,頭疼的是,咱們‘來奇苑’的、‘來靜苑’的和‘來趣苑’的三大家,加起來都較不過你這兒。咱也費心思替你擋了呀,嬤嬤知道你應了‘長春藥莊’那一場,舟車勞頓,奔波得好辛苦,該讓你再多安生個幾日,但實在沒法子了,爺兒們全等慌了呀!再這麼下去,咱們這座‘綺羅園’怕要被拆了當柴燒,到那時嬤嬤我孤苦無依,可怎麼辦啊……”
“今日來訪的是哪幾位爺?”斜臥在臨窗的躺椅上,朱拂曉淡淡啟唇,阻斷金嬤嬤愈演愈烈的呼天搶地戲碼。
“哎呀,城東大商的遊家二爺、城南大戶的陸家少爺、江北大才子盛先生都問起你,李大人也來了,還有那位外地來的、出手好大方的高爺……”金嬤嬤扳著指如數家珍,忽然嘿地一笑。“再有一位你猜是誰?”
“誰啊?”
跟在一旁伺候的元玉、潤玉皆異口同聲地好奇發問,朱拂曉卻仍懶懶側臥著,星眸淡合,彷佛事不關己般。她手持細長煙杆子,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丫鬟們剛幫她捲上的薄荷旱菸。
金嬤嬤笑揮著紅紗帕。“不正是‘長春藥莊’的主子大爺嘛!”話甫出,閒臥窗下的朱拂曉抽菸動作明顯一頓,唇銜銅菸嘴,長睫緩緩揚開。
金嬤嬤繼而道:“這位大爺自稱姓鄂,原來‘長春藥莊’的主人家姓鄂呀,咱也是今兒個才知呢!不過不打緊,總之你這一出馬,才在藥莊待下幾天光景,兩下輕易又收了個火山孝子入袋了!呵呵,咱瞧這位鄂大爺油水不少哇,拉個屎都能肥上三畝地,是頭肥羊呢!”豐潤圓臉笑出玻Р'眼,樂不可支得很。
他這頭羊夠不夠肥美,朱拂曉不確定,卻十分明白,他那層羊皮一揭,底下還藏著另一張臉。
他還來幹什麼?
非得步步進逼,逼得她不得不答應他的請求嗎?
噢,不是。那不是“請求”,說是“命令”還實在些。不許她問前因後果,不讓她知悉他最終目的,以為只需砸下金銀財寶就能壓死她,誘她折腰漫從。
這些天回到“綺羅園”,她曾想過,或者她也生著自個兒的氣,因那男人讓她察覺出自身的矛盾點。煙花女子本就不配談什麼自尊和傲氣,偏她無法放開,而她若想持有尊嚴,乾脆別過這種風流生活,只是離開這兒,她有什麼?她自小跟隨孃親在“綺羅園”里長大,看的、聽的、學的全是這些,少掉風花與雪月,沒了金嬤嬤和園子裡的姐妹,她朱拂曉孑然一身,能上哪兒去?該過什麼樣的日子?又能跟誰在一起?
“姑娘,您別見那個阿奇!”元玉搶先喊出。自她得知鄂奇峰的真實身分後,頸後發毛的惡感就沒消停過。
潤玉緊緊張張地像要張口言語,最後僅睜大眼睛瞅著主子,眼看兩隻大眸又要很沒用地泛出水氣。
金嬤嬤“哎喲”了聲,一手支腰,伸出指推了元玉的額角一記。
“吃裡扒外的小蹄子!人家大爺可是送上白花花的銀子,不過是要你家姑娘這尊美觀音去露個法相,銀子便可安穩入袋,咱們幹啥把這可人意兒的東西往外推?有這理兒嗎?”
潤玉拚命搖頭,含淚的眼好不可憐,彷佛她才是被逼的那一個。
元玉嘟著臉,躲掉金嬤嬤第二記指功,不依地又嚷道:“姑娘不缺這錢!她要見便見,不見就不見,金嬤嬤管得了其它三苑的名花,管不到‘來清苑’的!”
“你這死丫頭!要不是拂曉護短,嬤嬤我早把你從頭到腳整治得服服貼貼,還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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