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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雙手發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皇后娘娘命奴婢來傳話,娘子可聽仔細了。娘娘說,你若是死了,這罪名總要有人擔著。到了黃泉下,舊主問起來,娘子的罪名是誰擔著,莫不是殿下麼?」
申氏眼前發暗,兩耳嗡嗡有聲,記得此人在靈岫宮執事已久,顫聲道,「墜井那人,是你殺的……你背叛殿下,投靠了昭陽宮的妖婦!」
老宮人謙卑微笑,「我們做奴婢的,自當效忠皇后娘娘。」
申氏如墜冰井。
「娘娘知道申娘子對大皇子忠心耿耿,如今保住大皇子的清白最是要緊的,娘子可不能就這麼一死了之。此時若肯招認內情,怕還來得及。」
申氏聽出話中暗示,心頭悚然。
蓬壺宮從未如今日這般空寂森然。
從外殿至內殿,宮人退得乾乾淨淨,層層帷幔深垂,只有昭陽宮的人靜穆肅立。最深處的內殿,三道珠簾之隔,柔暗燭影搖曳,朦朧照見一抹深坐的身影,映出鳳冠上點點珠輝流轉。
簾外光亮大盛,明燭之光令纖塵無所遁形,被兩名內侍按著伏跪於地的人,狼狽眯起了眼。已摘去高冠,剝除了法袍的薩滿大法師,蓬散了鬚髮,喘息嘶聲道,「我乃侍神之人,冒犯神侍,便是冒犯天神,縱然你身為皇后,不敬神靈必遭天譴,永世詛咒加身,不得解脫!」
珠簾後慵懶語聲帶了一絲倦意,「你既能馭使鬼神,何不顯示神通,這就將本宮的命奪了去?」
「妖后惑亂君上,日後你所受懲戒,將比死更苦楚百倍。」法師長鬚髮顫,森然道,「縱然你能銷去我的肉身,天神也會庇護我魂靈不滅!而天神施加於你的懲戒,我所施之詛咒,必將附骨隨形,世代子孫不能免除!」
話中惡毒之意,令侍立在珠簾後的商妤聽得毛骨悚然,臉上變色。
昀凰一聲嗤笑,懶懶問,「如何詛咒?將瘟疫死去的孩童頭髮指甲剪下,研碎混入香囊,將疫毒過給小皇子?還是如同對待大皇子那般,讓他吸入迷煙,心智惑亂,任你擺布?這巫蠱之術,看來也不甚高明。」
法師臉色青白,冷汗如豆滾落。
珠簾後的昀凰饒有興味地注視著他,徐徐揚起一雙手,迎了簾外光亮,指尖剔透,如玉如琢。
「你看,我這雙手,取過的性命,若都化作怨魂厲鬼,便是將我剝皮拆骨也不夠分食,更不見哪個趁夜來索命。從前那許多人,一個也不肯化魂來一見。長夜如斯,我倒想會一會故人,問一聲黃泉之下可曾寂寥,可曾有悔……」昀凰幽然笑著,一字字的,冷厲語聲漸轉低黯,「黃泉,真有黃泉?」
紅顏白骨,黃泉相隨,當年也曾信有黃泉。
這聲黃泉,聽得商妤心下沉沉作痛,卻望見昀凰唇角那一絲笑意愈深,愈冷。
「鬼神?」她闔上雙目,眉目間有了一層冷灰般厭棄之色,身子慵懶倚入座中,嗤道,「世上即便真有鬼神,又能奈我何?」
第二十章 上
風氅唰的掀下,揚起積落的碎雪,連日來神容憔悴的於從璣來不及彈去發冠上的雪屑,疾步奔入房中,連連揚手,令僕從們慌忙退了出去。
「父親,出大事了!」從璣顧不得病床前的侍妾還在,脫口低呼,再一眼望見父親今日的臉色更差,病容如覆金紙,心緊之下又出聲不得了。於廷甫微微睜開雙眼,待侍妾退避了,才從唇縫間虛弱地吐出一個字,「講。」
從璣定了定神。
「昨夜,宮裡突然宣召了薩滿法師入宮為大皇子作法定驚。」
於廷甫黯淡的目中,聽到薩滿二字時,忽有精光閃動。
這驚天變故,並非宮中破例又興了早已廢除的薩滿法事,而是法師入宮作法時,被太醫揭穿,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