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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蟬一直不敢出聲,此時覷見皇后神色,鬥膽進言,「娘娘身子乏了,早些回寢宮歇著吧。」
皇后目光掠過來,青蟬恭謹低眉。
「倒不覺得乏。」皇后微微一笑,「雲池殿後面那些梅花,也該開了……阿妤,還記得當初,昭陽宮裡的梅花開時,你與我琴笛相合,他……皇上,竟因曲成痴,長飲而醉。」
商昭儀垂首微笑,「妾身已久不按笛,不知殿下的琴絃可曾舊了?」
皇后一笑,「青蟬,取琴來。」
「是。」青蟬屈身應了。
「青蟬有耳福,終於得聞皇后的琴音。」商昭儀莞爾。
「你知音律麼?」皇后也溫言問。
青蟬一時有些受寵若驚,耳後發熱,從未見皇后如此親善,不知該惶恐還是感激才好,「回稟娘娘,奴婢不會操琴,只粗通琵琶。」
「琵琶也別有風韻,很好。」皇后點頭讚許。
青蟬忙要屈身跪謝,被商昭儀輕輕一拂止住。
「總是這麼怯生生的,教人憐惜。」商昭儀笑看著青蟬,溫煦道,「去取琴吧。」
見她亭亭趨步,行得遠了,左右侍女都在十步之外,商妤方與昀凰相視一笑。
商妤嘆口氣,「抓人的貓兒,若好食好飯的養久些,不知會不會記恩。」
「不會。」昀凰淡淡道,「即便記恩,也只記一個主子的恩。」
「那便只好將齒爪儘早剪去。」商妤搖頭。
闌幹外,層雲低合,青灰的天色更暗了些,風裡寒意帶了潮氣。
雪,就要下起來了。
昀凰的神色也寥寥的黯了下來。
她的心事,也只在商妤面前,才不遮掩。
皇上不辭而別,仍沒有音信。
皇后此時想起舊日昭陽宮中看雪賞梅的光景,只怕唸的不是那一曲琴笛相合,而是那個因曲成痴的人。
商妤心中也是滋味莫辯,不能說穿,不忍相勸,只能陪她,再將舊曲相合。
良久,昀凰眼望遠方天際,低嘆,「苦了離光,連讓他一死解脫,我也辦不到。」
商妤也惻然。
昀凰喃喃道,「不知他真名叫什麼,我記得那劍,那是……先帝……先帝他……命名匠公孫所鑄八劍之一,這一柄叫作離光,窄如蘭葉,離鞘如飛光。八劍中,有帝王之劍,君子之劍,虎賁之劍……他說,唯獨這離光,是刺客的劍。他將劍賜給這個人時,不知可曾料到,日後這劍會刺進誰的身子。」
昀凰的笑,如一朵優曇,在夜裡緩緩的,幽幽的,綻開來。
她的手,撫上胸口,輕合在那一劍刺下的地方。
一樣的地方。
一樣的傷。
商妤垂了眼,不忍看昀凰的笑容,「既然先皇如此信重這人,將他遣入北齊,也是為著守護殿下。」
昀凰的笑容凝在了眼底霜色裡,盡成淒冷苦澀,「宮中有的是能人異士,他偏要送來這樣一個,果真是白骨黃泉也不放過麼……他可以負我,我不可負他,走得再遠,也要攜上他的影子。」
那個再也喚不出的名字——少桓,少桓,你是瘋魔了,你與我都早已瘋魔了。
昀凰合上眼,一聲長笑。
這聲笑,悽然迴旋心間,令商妤語窒心悸。
昔年南秦棲梧宮裡,是有過怎樣刻骨纏綿的愛恨。
先帝,到底是怎樣的心思,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於朝野,他是英年早逝的一代中興明主。
於昀凰,他是一個瘋魔了的,絕望的,毀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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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沈覺入齊之後,便將護衛門人遣出,各自潛藏,安插了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