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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拼出老命,獨撐京中大局,力抗誠王對皇帝的施壓,鎮住搖擺不定的擁立功臣姚湛之。皇上素來治下恩威並重,自然不會薄待了於家。然而於廷甫自己已是風燭殘年,更已位極人臣,還能貪圖什麼官爵,無非是為子孫積攢福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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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相府門前到正堂這一路行來,皇帝始終親手攙扶著老邁的宰相,皇后隨在他身側,步履輕緩,衣袂飄飄而行。皇上沒有半個字問起朝政,也不問起小皇子,只溫言閒敘,問著於廷甫的起居病勢,偶或與隨行的於叢璇重提舊時佳事。叢璇一一應對,初時拘謹僵硬,漸漸也有笑容浮現於蒼白消瘦的臉上。
華皇后淡淡莞爾傾聽,皇上與於家父子娓娓相談,目光不時掠向皇后,尤其與叢璇談及少年舊事時,有意挑了趣事,說與她聽。每當皇帝的目光掠來,皇后的眸光總是恰恰迎上,自有不可言傳的默契相與。
皇帝體恤老宰相的孱弱病體,免了正堂上又一番繁瑣跪拜的禮數,讓於廷甫就在平日養病的暖閣裡安置下,君臣二人好生敘話敘話。於廷甫也不矯作推辭,應了旨意,吩咐從璣,讓跪候在正堂上迎駕的內眷們都退下。
「皇上。」華皇后微微一笑道,「妾身這些時日不在京中,久未召命婦入覲,也想見一見諸位夫人了。」
於從璣聞聽此言,只覺皇后思慮周到,府上內眷跪候多時,不曾瞻仰聖顏,這份恩澤也要被及內眷才好。而於廷甫則暗暗對華皇后的玲瓏心竅頷首,皇上要與自己私下所敘的話,自然不是閒話。當此微妙時節,首當談及誠王與南朝。皇上若吩咐左右退避,難免拂了華皇后的顏面,若留她在側,許多話便有了忌諱……倒是華氏自請迴避,體恤了皇上,又施了恩典給府中內眷。
皇上凝目注視了皇后一刻,忽的笑了,「你回京這一路都掛念著衡兒,如今是一刻也等不及,撇下朕,趕著去看這小兒?可嘆父不如子。」
稚氣未脫的從琅,竟咧嘴笑了出來,君前失儀。於廷甫卻也隨著他呵呵直笑。皇上率性自嘲,與皇后不避外臣的調笑,直教從璣有些啼笑皆非。華皇后娥眉微挑,朝皇上眼波輕掠,似嗔非嗔,笑而不語。卻是另一個溫婉女聲應道,「夫妻結的是發,母子連的是心。」
是侍立在皇后身側的商昭儀。
適才迎駕時,從璣叩拜了皇帝皇后,也依禮拜過這位新冊封的昭儀,模糊瞥得那一身宮妃裝束,其餘全未留意。此刻聽她出聲,不覺抬眼,訝然暗想,這位昭儀氣度雖佳,容貌僅算清秀,不知如何在天人之姿的華皇后身邊,博得了皇上的青眼。
皇上轉對父親笑道,「朕南巡這些時日,託付衡兒給於相,想必這孩子沒少在府中添亂。皇后,且瞧你怎麼賞賜吧。」
「妾身感激於心。」皇后盈盈頷首,朝父親淺施一禮。
父親忙回拜,連連道,能服侍小皇子是於家上上下下皆以為榮的福分。復又稟奏道,這些時日是長媳姜氏寸步不離在侍候小殿下。皇上若有所思,含笑道,「當年叢璇成親,朕還飲過喜酒,轉眼已六七年了吧。」於叢璇蒼白的臉上略現紅光,答道,「是,微臣記得,當日陛下與……與賓客斗酒,醉後不肯休憩,是扶醉策馬回王府的。」
聽大哥在賓客二字上略頓了頓,從璣稍一思量,記起來,當年在大哥喜宴上斗酒的兩位親王,一位是當今皇上,另一位……則是已死於兵變的駱後之子,瑞王。
皇上目光微動,隨即朗聲而笑,「三分薄醉罷了,你倒還替朕記著!」
「皇上口中的三分,那自然是七分醉了。」皇后似笑非笑,曼聲含了一絲揶揄。皇上朝於家父子閃了一個無奈的眼色,「還好那時皇后尚未嫁來,不然朕連一分醉也不敢的。」
此番連大哥也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