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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暮融撲哧一笑:“你這人一開口就不像老師,老師不像你這樣。”
江曦嬰問:“那應該像哪樣?”
許暮融說:“反正不是你這樣。你上來吧。”
江曦嬰不理,捂著臉徑直走。許暮融就騎著車跟在後面:“喂,怎麼啦?我不是說對不起了麼?老師?老師?江老師?還疼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喂,喂,別走啊,要不你打我,這總可以了吧,打哪兒都行,拿石頭砸我也行。喂,喂……”
江曦嬰簡直聽不下去,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許暮融。許暮融一愣,江曦嬰不徐不緩地說:“你今年多大了?”
許暮融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回答。
江曦嬰說:“十五、六歲吧”
許暮融看著她。
江曦嬰又說:“我比你大七歲,而且是你的老師,你不能用這麼輕佻的口氣跟我說話。明白嗎?”
許暮融臉一垮,從車上下來,說:“我要是不明白就怎麼了?”
江曦嬰哪裡怕她,轉頭就走,“不明白當然更好。”說完又覺得口氣不大對勁,回頭看許暮融,許暮融卻推著車走過來,打量了她一晌,之後又騎上車,看上去有點兒發笑,他說:“江老師,你太認真了,讓人玩笑都開不下去。”說完叮鈴叮鈴按了兩聲響鈴,“走咯,拜拜。”
許暮融不管江曦嬰怎麼想,自己徑直騎著腳踏車飛奔上路,遇到下坡時他連剎子也不剎直接衝了下去。許暮融滿腦子裡都在回想自己剛才的話,他竟然對老師說“我要是不明白就怎麼了?”這簡直是程梁秋平日調戲女孩兒時的腔調,怎麼不知不覺自己也用上了。許暮融接著又回想起上課時候的江曦嬰,用一隻手託著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另一隻手在黑板上佈置提綱,一不小心讓粉筆灰末掉到眼睛裡,她會很久都不轉過身來,只是背對著他們講課,背對著他們擦眼睛。程梁秋一老嘲笑她笨手笨腳,可那時候的許暮融還連她什麼樣子都記不得,為什麼現在忽然變得不同?
許暮融所參加的集訓是為省青少年運動會做準備的,他到了集訓學校後一直在做起跑練習,百米短跑是個需要相當爆發力的專案,恰好給了他一個發洩的機會。許暮融在操場上反覆起跑、衝刺、起跑、衝刺,到這天集訓結束,他一次也沒有跟其他學校的熟人打過招呼。
幾個曾是他初中同學的男孩站在一邊,原本想來聊上幾句的,又覺氣氛不對,便猜他是遇到了煩心的事,識趣地離開了。
到了晚上,老師也要走了,囑咐許暮融早點回去好好休息,許暮融卻不肯走。老師覺得奇怪,“你這孩子實在精力過剩。”然後擰著他,“走,走,回家去。”許暮融被扯著走,一直扯到大街上這老師才鬆手,然後站在路燈下看著許暮融把腳踏車騎出來,老師笑了笑,摸著他的頭說:“如果真有什麼鬧心的事可以跟老師說說,就算不跟老師說也可以和朋友聊一聊。悶在心裡難受,知道吧。好了,快回家去,晚了你爸媽要擔心。”
許暮融默默點了頭。
那天晚上的月亮是個毛月亮,許暮融一個人騎著腳踏車,時不時會抬頭看一看。他覺得這毛毛的月亮就像他的心一樣,是有點怪怪的,似乎藏著什麼東西正在等他自己去發覺。那樣朦朧的月光映在漆黑夜幕之上,呈現出明顯的過渡的顏色,由中心向外層層展開,就像童話裡的感覺——那是不得而知的,浪漫的,有些可怕又有些嚮往的,莫名的,也是註定的。
就這麼想著,許暮融的心情突然變好了。
第二章 蝴蝶之夢
期末考雖然是在冬運會之後,可也不遠了,學生們卻似乎沒有一點備考的情緒,不是在準備比賽就是在組織拉拉隊。連著兩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