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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沒了笑意,漆黑的眼眸裡印著我紅豔豔的影子。
“能親我一下麼,這兒。”我記得我這樣說道,用手指了指朱唇。
他沒有動作,直到我臉色漲紅,險些掀了簾子就這麼逃出去,突然看到他跨近一步俯下身。然後唇上被輕輕點了一下,感覺似有若無。時至今日我還在疑惑那個吻到底是真是假,只記得他抬頭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打起珠簾從容地走了出去。
“眾位,今天是樓裡最美麗的孩子初次見客,於某替他多謝大家的捧場……”
隱隱約約的聽到他用與往日不同的嗓音向臺下介紹著我,認識這麼久這才發覺我竟不知他的姓名。後面說了些什麼我已經完全記不清了,在之後的十年裡我夜夜身著紅裳端坐樓臺,或是撫琴或是擺弄殘局。琴聲不再是那高山流水陽春白雪,而是些不知其名的靡靡之音。然後再帶著一位或幾位客人前往自己的房間荒唐春宵。
一天天過去,我身邊的客人從風華正茂的少年公子到腦滿腸肥的員外老爺,無論外面如何光鮮,內裡都是同樣的慾壑難填。我見過了樓裡百態,從開始的物傷其類到最後漠然不見,我甚至懷疑自己到底還是個人或者只是一具行屍。便只有在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我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這樣的日子我過得茫然,唯獨覺著離那個帶笑的男人越來越遠,即便是當我無意中得知他除了我從未親自調教過任何妓子,也不過跑到他院子門口傻站了半餉。
這十年,皇帝暴虐無道竟不想招來天劫,不管傳聞如何千奇百怪,終究又是一次大動盪。新皇年紀雖小,卻有個精明強悍的外家,那國舅爺走馬上任連著做了幾件大事兒。獨一件與我息息相關,那便是宋家的平反。如同抄家傾頹一夕之間,我不過跪地接下一張聖旨,再站起來的時候身份已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忠義伯,這是新皇追封我父親的爵位,而我這個碩果僅存的宋家嫡子則搖身一變成了京城新貴。離開小樓的那天,我見到了各種目光,最多的是豔羨,可我想見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回到京裡,日子並不如兒時一樣愜意,想來也是。家中除了偏房子侄再無至親,大家雖不敢當面言說,但私底下我對這個從官妓樓爬出來的爵爺各種挑剔鄙夷。但因為我自回京那日意外與國舅家受寵的么子投了緣,他們也輕易不敢動妄念。我的心早已經在十年前就落在了別處,如今離得遠了更覺空乏,雖有各種手段可以整治那群不知感恩的族人,卻始終提不起興致。終於過了小半載,我尋了個由頭去江南踏青,順路回了無名小鎮。
看門的小廝還認得我,記得我當日的風光,點頭哈腰地將我這個曾經的頭牌現在的爵爺迎進內院。面對空曠的院子,小廝的一句話將我打入冰窖。
“管事在您走後不久一次與客人發生了口角,半夜出去凌晨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已是不行,捱了二天便去了。”
“他的墳在哪裡?”我只聽到自己沙啞著嗓子,木然地問道。
“城南三里坡……”
三里坡……三里……坡……
我如今站在這個地方,面前小小的墳包悽然隆起,斑駁石碑上刻著“於賀之墓”簡單四個大字,既無落款,也無生卒。自那日回到官妓樓我便再也沒離開過,一封書信向新皇討了個官兒,留下來,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每年的九月九,我都會到他墳前站上整日,這是我初入官妓樓的日子,更是我初見他的日子。我看著墓碑,感受著心裡鈍鈍的疼痛,活著,卻已經死去。
我不知道還能來此地幾次,只覺得身體漸弱,思緒也常常飄忽。有時候竟然能看到他站在院中對我微笑點頭,或許終有一日我還是可以如願與他長相廝守,在地下……永遠……
作者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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