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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眼前的一團黑影,半晌,像是嗤笑一般,只是嘲的是自己:
「說來可笑,明明在你面前,我已經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可剛剛,我還是不自覺先關了燈,才敢跟你說這些——」
「我怕看到你那雙眼裡永遠無邊無際的漠然。」
太傷人。
關山月在原地凝成一尊塑像,連呼吸都停滯。
「可是你堂堂關家大小姐,為什麼不敢承認呢,關山月——」
周佞連聲線都帶著細微的顫:
「你明知道當年,我是被冤枉的那個。」
「你明知道我愛你,愛得快要發瘋。」
你為什麼不敢承認——是因為你比我還膽怯懦弱嗎?
關山月的視野漫上一片霧氣。
「我從來都沒有逼過你,我永遠都不想去逼你,可是你不該食言的。」
周佞隆起的傲骨像是重新被一寸寸敲碎,他眉間寒緒凝成一紋霜,沒有人知道,日光下蛻生的花為什麼也會墜入極冬:
「阿月——那一瞬間,我怕得要死。」
熟稔久違又陌生的稱呼被吐出,重重地砸進了關山月的耳膜之中,她死死地咬著牙,卻始終不肯回頭看人一眼。
周佞漆黑的瞳孔像是通往深淵的階梯,當年初見關山月時眸中的熠熠星輝已然消弭:
「我為什麼不敢看你呢——關山月,因為你永遠淡漠,那雙眼裡永遠都不會再裝下一個我。」
「關家大小姐不論在哪裡都活得恣意,這幾年你在國外,比當年在北城更呼風喚雨,更紙醉金迷——」
「可是,我呢?」
關山月,我呢?
關山月垂下的羽睫一眨,好像有些什麼濕潤的東西從眼眶中滑落了下來。
這五年,周佞在每秒鐘蘊含的千萬年裡,一遍遍被打碎靈魂、再重塑,而此時此刻,他眸底全是痛苦的吶喊:
「阿月,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我應該要怎麼做——」
「你告訴我,好不好?」
連最後一句都是問句。
周佞自嘲。
憑什麼。
憑什麼這些年只有我——
被囚禁在過去的鬼打牆,心也貧瘠得像死海洋。
第三十五章 周佞小心翼翼地吻上了關山……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心跳聲砰砰重疊,此時此刻,兩人彷彿是同頻共振。
月光順著落地玻璃竊入,投下兩道虛虛幻幻的影。
一秒又一秒,時間在凝滯的空氣中流轉,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周佞唇角漸漸抿緊,在無人看見的黑暗處,他臉上隱忍的痛苦盡顯。
可關山月始終沉默。
「……」
周佞幾乎咬碎了牙關,忍了又忍,半晌,再開腔已是一片低沉的嘶啞,連音都在發顫、生卷:
「我不是想逼你什麼,關山月,我只是想問問你——」
「能不能,對我公平一點?」
就那麼一點。
好不好?
於是一直沉默的關山月鬆了緊握沙發靠背的手,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臉上掉落、洇濕了她胸腔前的裙。
開口時,竟是跟周佞無異的沙啞:
「周佞,你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說。
周佞的眸光亮得厲害,像是沉靜的大海在夜空中銜著波光碎芒,是鱗碎的尖,他雙拳緊握,再近一步:
「我是什麼樣?」
關山月閉眼。
她忍著,那副強撐了多年的面具幾乎要在周佞的聲聲控訴與低吼中盡數扯破。
可週佞不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