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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的記得自己那時的心情,想吃到夏天的第一枚櫻桃,甜蜜,幸福,興奮,甚至面對他的時候也會想念,雖然有隱隱的不安和對不可知的未來的擔心,但是所有負面的思想和預感都被從沒有過的熱愛所覆蓋。
我是真的戀愛過的。
香貝里城杜露大街十五號是他的家,是個位於半山腰的四層樓房,庭院裡種著高大的胡桃樹,房子的地下室是丹尼海格的木工房,他在那裡把採集並處理好的木料做成桌子,椅子,蠟燭臺或者人像,我收到的聖誕禮物是一把木梳,上面用花體字鐫刻著我的名字。
他送給我的時候包在一個紙包裡,我們正在看蒙特卡洛電視臺的聖誕晚會,老王子理查德克萊德曼在演奏一首抒情小曲,壁爐裡的火燒得旺旺的,淡淡的松香味道有時跳脫了煙囪飄到房間裡面來,他放在裡面烤的栗子殼裂了,噼噼啪啪。
丹尼海格在後面的沙發上把那個紙包給我,我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回頭看看他:“什麼禮物啊?”
“開啟看吧,開啟看就知道了。”
我把那柄梳子放在手裡,看一看,聞一聞,喜歡了半天,忽然抬起頭來問他:“做的這麼精美,連木屑都磨平滑了,不是你買的吧?然後再把我的名字刻在上面的?”
他一句話都沒有反駁,從沙發上起來去拿烤好的栗子,我看著他面對著壁爐,背朝著我,鼓鼓搗搗一會兒,忽然一回頭,我眼前一花,額頭上就中招了,我“哎呀”一聲,疼得夠嗆拿起來看,是剝好了的一隻白胖的栗子,丹尼海格笑起來:“再敢疑神疑鬼的,我下次就烤蘋果。”
我把那栗子放在嘴裡,邊吃邊說:“我在奉承你呢,還打我。做得這麼漂亮,誰能想到是你的手筆?”
“我再幹活兒的時候,你去看看就想到了。”他給自己剝了一個栗子說。
那個聖誕節,我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消磨在他的木工房裡。我拿著一本書,一杯酒坐在一把鋪著白毛毯的圓椅子上,讀一會兒書就抬頭看他一會兒,看他把大塊小塊的木料靈巧的切割,鑲嵌,粘連,看他用大拇指撫摸一塊水曲柳的紋理,嘖嘖稱讚;冬日的暖陽從高處的小窗流瀉下來,光柱中飛舞著億萬顆塵埃和木屑,丹尼海格做出漂亮的高腳椅子,然後精心細緻的刷上七層無味的油漆,最後用黃色的顏料,寫上我的名字:Qi Hui Hui。
他讀到:齊微微。
我再不糾正了,隨他的便吧。
我是在貝爾熱湖旁邊的棧橋上問起他怎麼會做木工活兒的,我們兩個各自穿著厚實的毛衣和棉襖,裹著一條毛毯。他手裡是一根老長的魚竿,太陽漸漸從小貓牙山後面升起,湖面上的晨霧被吹散,紅色的浮子在圓形的水波里輕微的漂動。
“那可是個太長的故事,”丹尼海格說,“我也算是個老男人了,很多事情究其來源都是歷史,你要上歷史課嗎?哎說起來,小傢伙,你有什麼愛好沒有?除了唸書和疑心?”
我從他的肩膀上把頭抬起來:“我什麼時候疑心了?”
他牽起一邊的唇角笑,那意思在說:這還用問嗎?
我咬一咬自己的嘴巴,這個話題我糾纏不起。我靠近了他一點,把毯子拽一拽,裹得更緊了,我小聲說:“我喜歡看動畫片,我喜歡宮崎駿,Miyazaki。”
丹尼海格點點頭:“嗯,好啊,好成熟的品味啊。”
我啼笑皆非,這句是好話還是諷刺?忽然有大魚咬鉤了,紅浮子沉得不見蹤影,丹尼海格一下子站起來,線軸轉的飛快,他的臉上滿是興奮,大聲的對我說:“快,微微,去拿網兜,那個大的,這是個大傢伙!…… ……”
我扔下毯子,騰騰騰的跑過棧橋去湖邊拿拴著長杆的大網兜,丹尼海格一會兒放線一會兒提竿,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