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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致,只是簾外多了一位侍女,每隔一個時辰會默默進來,用竹撥子撥開鏤空鶴紋銅爐的一角,添入蘇合香,又輕輕退出。
晚間聽得簾外有聲響,通傳說大人到了。
婢女們無聲退下,一時房中獨剩二人。趙齡已換去公服,著青衫內袍,並非寢衣。而他只兀自到書案前坐了,隨手翻一卷書。覷這場面,倒也不知如何進退。待他執筆舐墨時,我才上前研墨。他沒有制止,也不曾抬頭,等一汪墨汁盈盈研出,便攤開紙卷書寫,彷彿是寫一封剳子。於是退至一旁,呆呆看烏木紙幛內的燭火一躍一漾,投下一地昏黃。
不知過去多久,他停了筆,把手中書札看了幾眼,又抬手將之移近燭火,火光倏爾高浮,細細吃盡紙札,餘燼成灰。
他忽而開口:“你會寫字?”
我一怔。
他說:“方才看你研墨,手法很好。”
“奴婢不認得幾個字。”我解釋,“只是會研墨而已。”
他點頭:“以後不要自稱奴婢,你是殿下賞賜,並非奴婢。”
我本要應聲,卻又為難,莫非要自稱“妾”麼。可是來府中數日也不見他安排名份,只將我擱置,往來侍女也僅以“姑娘”稱呼我。大略他也想到這一點,所以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一次我再稱“奴婢”時,他沒有再問。
這一夜過得漫長,札子寫了幾道均被燃盡,後來他索性停筆,闔目沉思。俄而睜目,驀地瞥見我,彷彿才想起室中有這樣一人,淡淡道:“你先安歇罷。”我一訝。
他道:“放心,我並不宿在這裡。”言訖起身離開。
屠蘇(1)
菩薩蠻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你家中可有旁的親人?”某日回府,趙齡來房中時問道。
“都已不在。”
“你家在餘杭?”繼而又問。
我微有詫異,不由抬眼,只望見一道淡漠目光,心想或許他疑心我的來歷,也不奇怪。便點點頭。
這便罷了。接下去他兀自閱書搦管,視我若無物。
年關已近,城中擾攘,偶聽得不知哪處茫遠的彼端有細細樂音,心竟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知雲韶院的宮人與教習此時是否正在忙碌,也不知和子是否因我的中途折轉而感到抱怨。日光已斜,心中微茫無告,細細思量唯有淡漠的悲傷。
除夕當日府中侍女僕婦均更換新衣,我也得了一身青色裙襦,黃櫨色半臂。突然覺察詹事府中竟無主母,只有三兩位侍妾,平日裡也不見趙齡有多少光顧。想起那天太子說“當年你那最為親愛的夫人不是去世了麼”,心中疑惑,不免攔了一位侍女詢問:“夫人呢?”
侍女一驚,直直望著我,我在她一片茫然的神色裡捕捉到一絲惶惑。她答:“夫人去世了。”
“大人沒有再娶?”
她搖搖頭,很快以別的理由說要離開,匆匆退去。
這日事務繁多。府中正廳擺出鍾馗捕鬼的屏風,光景也添了許多熱鬧。不過趙齡很晚才從太子府歸來,似乎飲過酒,侍女進入飯食,他揮手退去,並不想用飯,而是直入我房中。服侍他更衣畢,以為他會如往常一般獨自看書,卻不想他忽然握住我一雙手。
我一驚,直直望見他清瘦臉面,目如深潭,輪廓有如刀刻,鬚髯之間已顯出隱約的憂鬱,如此操勞的一張面孔。然而清楚記得府中侍女說,大人方過而立之年,膝下尚無子女。
這月餘在詹事府中相安無事,雖然趙齡待我極為冷淡,卻沒有一絲輕侮辱慢,只見他簡樸勤儉,晨昏勞碌,終日奔忙,心中難免生出幾番感激與一種敬意。
所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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