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番外·前世·陸時卿(四)(第3/3 頁)
突厥攻入回鶻,南詔橫插一腳。
他遠赴回鶻,臨走時候,甚至連句“保護好她”的交代都沒有跟鄭濯講。
他覺得沒資格,覺得多餘,覺得不必,沒有他這一句,鄭濯也會這樣做,卻沒想到,他自以為大義凜然的遠走,卻釀成永遠無法彌補的錯。
京城形勢斗轉,老皇帝卸磨殺驢,朝臣指控元家造反,鄭濯被逼無奈選擇釜底抽薪,演一場與元家反目成仇的戲,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了元易直和元鈺,私下則暗暗送他們出京養傷。
然而老皇帝心有疑慮,對鄭濯的動作實在盯得太緊。他沒能成功送走他們。元易直和元鈺被追兵當場射殺。之後,元賜嫻和她的阿嫂與阿孃一道入獄。
鄭濯好不容易冒著性命將她們救出,卻沒料到姜璧柔是藏在元家多年的毒瘤。
此女本就與元賜嫻結怨甚深,加之元家男丁皆亡,她不甘心走上亡命天涯之路,會選擇投靠皇帝謀求出路,實在也不稀奇。
等陸時卿得到訊息,千里驅馳往回趕,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像個英雄一樣,救了回鶻,救了天下,卻沒有救到她。
簡直諷刺得像個笑話。
朔風苦雨裡,陸時卿仰靠著橋欄歇停了一晌,終於支肘站起,攥著手心的字條往長安城內緩緩走去。
兩年後,時任中書侍郎的陸時卿發動宮變,逼迫徽寧帝退位為太上皇,扶持十三皇子鄭泓登基。
登基大典完畢後七日,當夜,陸時卿枯坐在徐宅密道里,拿著絹帕擦拭一方墓碑。
曹暗在一旁陪著他。
他執帕的手實在太瘦了,一眼看去,枯槁得幾乎像是七老八十一般。好像稍微用力捏一把,那手指就能折斷了。
曹暗知道他苦。這兩年來,瀾滄縣主先走,過後不久,六皇子也死在老皇帝手裡,他什麼都沒有了,全靠一股報仇的決心和為國為民的信仰支撐到今天。
曹暗說去歇歇吧,別擦了,卻不見他聽。
陸時卿執拗地擦拭著,也不知到底哪裡有灰塵。
等將要黎明瞭,他才起身,拿起之前擱在碑前的一封信函,說:“去呈給陛下,請他替元家平反。”
他的聲音聽來虛無縹緲似的無力,曹暗慌了,問他:“郎君您呢?陛下剛擢升您為中書令,您今天不去上朝嗎?”
陸時卿沒答,搖搖晃晃往密道口走去,沒走上階梯就“咚”一聲栽在了地上,嘔出一大口猩紅的血來。
“郎君!”曹暗急急忙忙奔上去攙他。
陸時卿借他的力坐起來,擦了下唇角的血,淡淡一笑,這下回答了他:“曹暗,我不去上朝了,我想歇歇了。”
此情此景,曹暗怎麼還會看不明白,霎時淚如泉湧,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郎君太苦了,太苦了。他該要解脫了。
曹暗看見他費力伸出手,艱難地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張字條。
他哽咽著問:“郎君,這是什麼,要小人替您交給誰嗎?”
陸時卿搖搖頭,笑說:“這是我的,別給別人。”
曹暗說好,不給別人,然後低頭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字條。
紙張已經有些泛黃了,上頭短短兩行娟秀的字跡:等我來生找到你,你可要早點立志呀。
陸時卿順著他的目光,也低頭看了看這行字,接著緩緩閉上了眼睛,唇角一彎,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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