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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淌過,卻只能靠一點可憐的薪水勒腰扎脖地過日子,雅詩輕蘭是出了名的雞賊公司,每月只給他1300元,這在當時的深圳也就是剛剛夠花。肖然每月往家裡寄200,給正在讀大學的女朋友寄100,房租350,吃飯400,公交車100,買牙膏香皂什麼的再用去100多,一到月底就開始心慌,就怕老闆趁夜跳牆而去,那就要捱餓了。
那時的深圳象一個巨大的施工現場,磚瓦滿地,泥灰飛揚,天氣熱得象發酵的爛草,隨便嗅一鼻子都是臭哄哄的味道。肖然住在蛇口藍園,一個喧囂雜亂、擁擠而悶熱的家,樓道里掛著各種顏色的褲衩胸罩,耳邊響著全國各地的土語方言,一到晚上,煙塵四起,人聲鼎沸,整棟樓都好象要飄起來。肖然的左側住著四個湖南來的小夥子,有一天晚上不知因為什麼起了內鬨,先是互相問候對方的母系祖先,接著就是噼噼啪啪的武鬥,武鬥過後,其中一名選手轟然撞開房門,穿著內褲絕塵而去,另一個頭頂門框,鼻血淋漓,望著那個白花花的裸體大罵湖南三字經。右側的房間裡住著兩個身份可疑的年輕女郎,每天晚上都把臉塗得萬紫千紅,穿得破綻百出,扭腰擺臀地走過肖然門前,然後消失在深圳繁華的夜色中。
肖然後來一度很懷念藍園的生活,那種喧囂混亂、充滿了動盪與不安的生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什麼人物都可能出現,就象一出自發上演的、沒有編劇、沒有導演的電影。你是旁觀者,但你隨時有可能成為主角。
1992年的肖然還是個童男子。他女朋友叫韓靈,比他低兩屆,九十代初的大學愛情比後來要純真得多,避孕套基本派不上用場,肖然對韓靈的違法行為也僅限於拉手、擁抱和親嘴,畢業前夜他奮起色膽,一把將她的白色T恤衫從牛仔褲中拽出來,手野蠻地伸進去,擊退了韓靈的掙扎和推拒,頑強地向上爬行,兩分鐘後,那隻不安份的手又試圖向下做更深入的探索,正閉著眼哼哼的韓靈一下子清醒過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櫻桃小嘴大張,在他胳膊上重重地啃了一口。兩個月後,肖然向韓靈抱怨道:〃我身上只有三個傷疤,其中一個就是你的功勞。〃另外兩個,一是肚臍,一是手上的割傷,那是他小時打架留下的,縫了三針。韓靈聽完這話後,在電話裡響亮地親了他一下,然後笑著說:〃你活該!弓雖。女干犯。〃
深圳是一個激情充溢的城市,同時也充滿了失落感。一個人的時候,弓雖。女干犯肖然經常會想起那年的午夜遊行。那事是他們宿舍的範越惹出來的,他踢球時打碎了保安室的玻璃,幾個保安躥出來罵娘,範越也是個文學青年,用莎士比亞式的語言回了兩句嘴,大意是〃令尊的衣櫃裡藏著一匹母馬,你奶奶的靴子裡開滿了鮮花〃之類,保安們罵之不過,轉而訴諸武力,滿校園追殺壞分子,範越速度快,東拐西繞地逃回了宿舍,氣還沒喘勻,五六個傢伙踹門而入,一句話不說就開始動手,砸碎了鏡子,踢翻了桌子,打得範越滿頭是血。為這事學校幾乎翻了個底朝天,肖然他們貼了大字報,組織了示威遊行,舉著火把在校園裡唱了一夜《國際歌》,就在禮堂門前,肖然發表了他一生中最著名的演講,他頭纏白布,聲嘶力竭地喝問:〃誰捍衛我們的尊嚴?誰保衛我們的自由?〃模樣象個要剖腹自殺的日本浪人。現在想想真是可笑,是啊,白衣如雪,激情萬丈,但有什麼用呢,又不能當飯吃。生存的經驗足以證明:尊嚴和自由並不是最重要的,每月能不能按時領到1300塊,這才是生活的關鍵。韓靈上個月打電話來,含蓄地表達了對一件風衣的愛慕之情,那風衣價值278元,〃小米買了一件,可好看啦。〃韓靈是東北人,從小就會發嗔耍嗲扮嬌嬌。肖然捏著乾癟的錢包,嘴裡一個勁地發苦,象咬破了自己的苦膽,還得硬起頭皮假裝溫柔:〃那就去買吧,我馬上給你寄錢。〃韓靈奸計得逞,心情大快,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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