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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去, 沈屹舟該吃吃該睡睡,不過有幾次陸留白推門進來, 就見他一聲不吭的對著網頁上關於自己的報導發呆。他不開口,陸留白也就識趣的不打擾他的安寧, 只依然盡心盡力的照顧著, 像是個沒有感情的護理機器。
又過了幾日, 人販子經過搶救終於甦醒,沈屹舟的病房裡便又迎來了一批刑警,仔細的配合警方做了筆錄, 說明瞭事故發生的全部經過, 第二天沈屹舟在醫院接受審訊的新聞就又上了頭版頭條。
各種無厘頭的推斷都有, 說他莽撞腦殘都是輕的, 在沒有任何人為控評和輿論引導的情況下,沈屹舟甚至被有聲有色的描述成了犯罪團夥的頭目, 藏匿在光鮮亮麗的鎂光燈下, 只不過為了更方便的操控某些黑色交易。
至始至終,沈屹舟沒做過任何正面回應。
距離他得知真相又過去了一個多月, 這天陸留白實在是忍不住了, 幫他做完理療之後, 靜靜的用毛巾擦著手, 輕聲問了一句:「你就不憋屈嗎?」
沈屹舟輕笑:「憋屈啊, 可那有什麼用?事情是我做的, 再來一次我興許還是會那麼做,橫豎都是一樣的結果,我自己的選擇,自己認了。」
陸留白低頭沉默了很久,忽又嘆了口氣說:「對不起。」
沈屹舟瞭然的笑笑,心裡倒像是如釋重負般敞亮:「你還真是沉得住氣,難為你了,放心,不用有什麼罪惡感,你早該走了。」
陸留白驚訝的抬頭,知道他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咬了咬嘴唇,解釋道:「我不是要走。」想了想又重複了一句:「我不會走的。」
沈屹舟的眼眸亮了一下,那種感覺很奇妙。像是本以為被石頭絆了一下,低頭一看,卻發現是塊稀世珍寶那樣,有種出乎意料的反轉。
「只是我能力有限,現下的局勢,確實控制不了。」陸留白赧然笑笑,難掩自責。
他是真的覺得抱歉。可沈屹舟更明白他掩藏在這句抱歉之後的舉步維艱。
他如今殘廢一樣的躺在醫院裡,原本的經紀人早就避之唯恐不及,就連公司都不再理會他的死活,陸留白一個半吊子出身的實習經紀,一沒人脈二沒後臺,又怎麼可能力挽狂瀾?
「是我抱歉,連累你了才對。」沈屹舟伸出一隻手,包裹住陸留白略顯侷促的放在大腿上的手背,輕輕握了握。
陸留白手指蜷了蜷,並沒有掙脫。
「你放心,只要我還能站起來,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沈屹舟爽朗一笑,一掃連日來的陰霾:「辛苦你了,要陪著我一起熬。」
陸留白目光堅定,輕輕勾了勾唇角,那個幾近完美的弧度悄無聲息的勾在了沈屹舟的心上。
一陣清風吹過,面前的迷霧,盡皆散去了。
這樣的打擊,對正意氣風發的沈屹舟來說,不可謂不沉重,尤其事情最終的演變,夾雜著太多的委屈和不公。如果他就此成了一個殘廢,隱退時得一個見義勇為的稱號,倒也算求仁得仁,感嘆一句時運不濟罷了,誰料這一場冒著性命的營救,最終卻演變成了助紂為虐的罪惡,沈屹舟感嘆命運可笑,難免也有些心灰意冷。
他冷眼旁觀著世態炎涼,得意時有多威風,失意時就有多落魄。不久前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轉瞬間門可羅雀,人們躲避他,竟像在躲避瘟疫。
儘管知道浮華場瞬息萬變本就像沒有根基的空中樓閣,隨時都可能面臨一場山崩地裂的垮塌,可像他這樣垮的這麼屈辱的,恐怕也是萬中無一。
有那麼一陣,他差點也就妥協了,反正自己如今廢物一樣,好像再怎麼掙扎,總會帶著蚍蜉撼樹似的可笑。他連本錢都沒有了,還能拿什麼去博?想必老東家也是看準了他這顆棋子已死,才會將他放棄的如此徹底。